下午起風了,洋洋灑灑了又一雪。 WwWCOM
學校的上課鈴越過圍牆的另一邊,韓書煙凝著目光,望向靜謐安素的教學樓。漸漸的,朗朗書聲驅趕了午後的困乏。
“你這樣子,真像一個女人。”上官言從韓書煙的身後走上來,單手撐住她麵前的單杠。
這評價,中肯又諷刺。讓韓書煙無言以對。
“你不該回來的。”她抖了抖唇,覺得煙癮難耐。
隻一個幹頓而忍耐的眼神,上官言就像突然擁有讀心術般,立刻遞上了一支seven-i1d。
他點火的動作帥氣又曖昧。大掌一擋,如魔術師般將火焰捧到那女人精致的麵龐前。
“謝了。”
“有人,抽煙會讓任何女人顯得廉價。可你不會。”上官言捏住韓書煙夾煙的雙指,湊過去搶了一口。
繚繞的雲霧擊潰飄灑的雪花,煙頭那一點灼熱的星火,膨脹了兩人之間曖昧的空氣。
“我從父母雙亡,是姐姐把我帶大的。”韓書煙。
“你姐姐,就是韓雲曦對吧?”上官言笑了笑,“其實趙宜楠出事的時候,seven就在懷疑可不可能與韓雲曦的事有關。
於是我們找人再次徹查了韓雲曦的背景,才知道她還有個比自己十多歲的妹妹,很可能一直還活著。”
韓書煙望了望灰蒙蒙的,輕歎一聲:“是啊,我還活著呢。”
“十九年前的那個冬。趙宜楠來找我姐麻煩的時候,城也如今一樣下了場雪。她把我姐拽出車門,羞辱她逼迫她。那時,我和卓瀾都留在車上。”
“我姐下車匆忙,沒來得及鎖上保險。於是車後滑了,保險杠撞了路基,當場就爆了油箱,起了火。”
“我姐姐掙脫開趙宜楠的糾纏。她拚了命跑回來砸開窗,把我們兩個救了出來。”
“然後她拎著我,抱著卓瀾。還沒跑出幾步,車就爆炸了。氣浪把我們推出十幾米,那種無助的漂浮感,我到現在都還記得。”
“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我摸到我左臉頰上嵌進了一塊三角形的碎玻璃。而姐姐的後腦上,也有一塊。
她沒有立刻死去,隻是不停地抽搐著。美麗的眼睛凸出眼眶,口鼻不停地流血。
在午夜的街道上,沒有任何人可以求助。”
“那時,我眼睜睜地看著趙宜楠就那樣狠心地轉過身。她抱走了躲在樹後白卓寒,就像在安撫他忘記一場恐怖電影的噩夢帷幕。而沒有選擇救人……”
韓書煙重重地吸了一口煙,回憶泛濫著久違的淚腺。
“我就看著我姐姐,在我眼前停下了最後的抽搐。然後我抱著卓瀾跑,一路往前跑。等到醫院的時候,我的半張臉皮都快掉下來了。
連護士見到我的時候都驚恐不已,進手術室的時候甚至還有人——這姑娘才十來歲,就算救活了,以後也廢了。
上官言你知道我當時想得是什麼嗎?
我就想,哪怕我毀容了,將來就是嚇也要嚇死趙宜楠,替我姐姐報仇!”
韓書煙的肩膀不停地顫抖著,香煙終於頹然落地。她蹲下身去撿,甚至想都不想就要再往嘴唇上塞——
“書煙!”上官言拽著她的胳膊拎起來,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我為什麼不能恨她!我為什麼不能讓她死!”韓書煙把下頜磕在上官言的肩膀上,幾乎流進了這些年盡數隱忍的淚水。
“都過去了…趙宜楠已經死了,一切都……過去了。書煙,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一點點委屈了。”上官言緊緊匝住她顫抖的身體,溫厚的大手插進她幹練清揚的短中,“沒辦法,我愛上你了。
不管你是人是鬼,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不管你是不是愛著別人,也不管你為誰生過孩子。我就是無法自拔地愛上你了!”
“怎麼會過去呢?”韓書煙用力掙脫開上官言的擁抱,歇斯底裏地倒退了幾步,“冤冤相報,就像一個死循環!趙宜楠死了,白卓寒不可能善罷甘休!上官,在這種時候,你怎麼可以愛上我?”
“可是我就是愛了!韓書煙,你告訴我該怎麼辦?我可以離開城,可以離開烏煙瘴氣的聖光。可我一都無法離開你!
那種想要時時刻刻看到你的心情,就像生了一場大病。我跟著你,我接近蛋,我做我這一輩子從來沒想過會做的所有事。
書煙,告訴我……我為什麼會對你這麼著迷?”
“我……”韓書煙的淚眼漸漸清晰,而上官言的輪廓越精致出極致的性感。
她傾身上前,一口咬住了男人輕薄的唇。
兩人扭進車裏,搖上黑窗,將一簾風雪盡遮幕。
他們擁抱著,親吻著,狹的車後座仿佛承載不了兩人都想要吞噬對方的力量。
直到筋疲力盡的呼吸,一點一點吹出車窗上的白氣。
上官言將韓書煙摟在胸前,吻了又吻。
“我聽過你烏克蘭語,你在東歐生活過吧?”
韓書煙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從醫院醒來的時候,卓瀾已經被白家人帶走了。我的臉毀傷很嚴重,醫院又找不到我的家人。於是一個月後,將我送進了收容所。
我在那裏遇到了我的養父,他是烏克蘭籍的華人。他把我帶出國去了,並為我整形。從我十四歲到二十三歲回國,整整九年,我都生活在歐洲。”
“你你是……十年前離開歐洲回國的?”上官言觸電一樣捉住韓書煙話裏的信息。
“沒。也可能是九年前,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總之我養父去世後,我就離開了歐洲。”韓書煙的目光躲閃了一下,“然後我想辦法進了聖光。起先一直留在白老先生身邊做助手,再慢慢找機會向趙宜楠報仇。”
“你這個身手,不像是為了報仇而練就的。摔我那一下子,沒個十年八年的功夫下不來吧?”上官言盯住韓書煙的雙眼,他敏銳的洞察裏容不得一絲躲閃和謊言。
“我養父是個殺手,我也是。”韓書煙垂下頭,“他在東歐地區很有名望,不過……殺手最後的歸宿,大家都懂的。
他看中我無依無靠的身世和毀容含恨的決絕。於是從收容所裏挑中了我,大概……事實就是這樣。”
“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上官言突然笑道,“以你的身手,潛伏在白家這麼多年,完全有機會讓趙宜楠死成各種意外。你不下手,是為了白卓寒還是白卓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