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十七 (2)
兩人僵滯了一陣愣是沒動靜,氣氛詭異得讓許佑恬感覺自己喉嚨裏有股氣流在堵著不上不下,氣都喘得不順。陸一宸好耐性地眉目不動,神色清淺,麵色和往日無異,想要研究出他到底是什麼意圖也無跡可尋。半晌後許佑恬猛然揚起了手,學著他平時生氣的樣子,瞪大了眼睛,嘴巴抿成一條線,眼看著下一秒就要一巴掌拍下去。
然而她的手心在距離他的臉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又驟然停住,眼前陸一宸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無所謂表情,甚至連眼皮都沒眨動一下,像是料定了她不敢動手。
“無聊,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那麼暴力又沒素養啊?惡棍!”許佑恬從鼻子裏哼出一個輕蔑的音節,翻了個白眼直勾勾地盯著牆上的水墨畫,下巴收斂回去,舉在空中的手也蔫蔫地垂下搭在腿上,手指綣進了手心裏。她暗暗死咬著牙,真想把自己的手給剁了。天知道她其實就是懦弱,隻敢臉上逞凶做做樣子。陸一宸從不肯吃虧,有仇必報。她篤定要是今天她真下了手,總有一天他也會找機會打回來。
陸一宸一臉我早就知道的臭屁樣子,輕飄飄的眼神瞅著她放下來的手,薄唇邊還帶了一點在她看來不知是得逞還是嘲笑的淺弧,沒有一星半點的感激,語調還傲氣地讓人恨得牙癢癢:“許佑恬你可記住了,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不把握,以後就別再讓我聽到你抱怨這事。”
然後他就站起來,把她一個人撇在客廳,若無其事地拿著水杯大踏步地走回自己房裏。
“……那你回來!你要是不被人抽不開心我就成全你!”許佑恬惡狠狠地對著他的背影嚷嚷,痛恨自己一時動了惻隱之心。但那在陸一宸看來無非是她扳回麵子的小手段。雷聲大雨點小,從來都是她的慣用把戲。
許佑恬氣悶地呆坐在客廳四處瞄,一個月沒回來,家裏好像沒什麼太大變化,連她上回拿來客廳看的雜誌也還丟在茶幾底下沒有被陸一宸收走。隻是她還是覺得有哪兒不一樣,又定睛仔細地瞧了瞧,這才發覺原先放在家庭影院旁邊的CD架被他撤走了,留下空蕩蕩的一塊地方,似乎打破了原先的協調,怪不得她覺得古怪。
“哎陸一宸,你把CD架擱到哪兒去啦,原來放這不挺好的嗎?”
屋子那頭一時沒有回應傳出來,過了一陣陸一宸才從房間裏閑步走出,換了一身居家服。他恍若未聞地穿過整個客廳走到門口,把剛才司機拎上來的行李拎回她房間。
等他一走出來,許佑恬又開始追問:“喂,我問你那些CD呢?”
“扔了。”
“啊?那上麵還有我的好多東西呢,你……”許佑恬倏地止了聲,因為陸一宸陰狠狠斜回來的眼神裏就寫著兩個字:閉嘴。
這人就是喜怒無常,那天溫柔得莫名其妙,現在的臭臉也是師出無名,許佑恬時常對他這種陰晴不定的脾氣很是無所適從。她拿起桌上那本雜誌用力翻,把書頁翻得刷刷直響,卻根本沒看進去什麼。在陸一宸轉身走遠之後,又把書重重地甩在一旁。
她就知道他們倆的相處模式絕不可能因為她現在的傷員身份而改變,該吵還得吵,該鬥還得鬥。
不僅如此,許佑恬也發現回來以後的諸多問題。雖然她不喜歡呆在清冷的醫院,卻不能否認在那邊有護士照料著更方便些。就比如剛回來的這天晚上,她自己洗個澡就費了好大力氣,一條腿要架在浴池外麵,右手也不能碰水。連穿個衣服都費勁地出了一身汗,這澡算是白洗了。
浴室與她房間相連,她又是扶著又是單腳跳,好不容易挪到梳妝台前,護膚品化妝品什麼的都還在,很齊整。後來她用大浴巾把頭發擦了擦,梳頭的時候發現一絡頭發打了死結,結果左手怎麼使勁也梳不通順,而且好像反而越弄越糟,更多的頭發纏在一塊,她一用力,沒把頭發梳開反而手一滑把梳子掉在地上,發出“啪”一聲格外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