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終人散,隻留下幾個宮女服侍朱厚照歇息。高鳳也正轉身要離開,朱厚照忽然叫道:“大伴你別忙走。”
高鳳轉身道:“太子還有吩咐?”
朱厚照揮揮手讓宮女們出去:“呃,那個啥,她家的事,安排妥當沒有?”
“老奴已經找保國公說了,一切無礙,連銀子都省了,嗬嗬。”高鳳笑道:“本來老奴是要給他送銀子的,誰知一提錢,保國公又急又跳還要上吊抹脖子死給老奴看,實在卻不過,隻好省了!”說到此處,高鳳實在忍不住笑,幹脆把朱暉要認他當叔叔的事說了一遍。
“這老兒,倒下得本錢啊!”小朱也忍不住笑了:“那你怎麼不答應他?讓我也過過做大叔的癮。”
“呃?太子有這癖好?行,明天我就去讓他改過來。”高鳳笑道。
“算了算了,我開玩笑呢,不過這老兒如此悉心周到,怎麼滴也得再讓他表表孝心吧,你說如何?”
高鳳奇道:“還讓他幹什麼?”
“房子,讓他給夏家找一處房子!”
高鳳忽然覺得,似乎太子爺跟保國公也算是人間絕配了,一個臉皮厚,一個厚臉皮!都是極品。
接下來的事,朱厚照學了聰明。上回在兔兒山建運動場館,工部營繕司被言官們噴了個狗血淋頭,這次他就沒再犯這個錯誤,隻讓張永去找營繕司郎中塗方圓,請他核算工程造價和土地使用麵積,同時還要找施工隊伍。
那塗方圓倒還是個內方外圓的主,不因為是太子的事兒就徇私,實實在在造了預算,介紹配給的施工隊伍工費也按照標準。這麼一算下來,清仁宮融資的兩萬多兩銀子花了個精光,下一步裝修開業的銀子都沒了著落。
可眼下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自信能找到法子解決,實在不行,從清仁宮裏麵出銀子也能補上這窟窿。於是大筆一揮,就讓劉瑾和張永全權負責工程的事。
大冬天的,紫禁城西側的兔兒山周圍四麵緊緊立起竹篾席遮住工地,一個縫兒都透不進去。外麵又派了眾多錦衣衛隨時巡邏看守。一來是吸收了後世安全施工的經驗,二來是他也不想還沒搞成就稱為矚目的焦點。
於是皇城根路過的低品小官、普通士紳,遠遠的都不敢去招惹。那些高官貴人們又都知道是在幹什麼,路過的時候,隻是鼻腔裏冷冷地哼一聲,表示不屑,卻也沒人去過問。就是這麼平靜,就是這麼低調!
夏家也搬了家。
本來朱暉是給夏家找了一套坐落在明時坊的院子,皇城之內,靠近盔甲廠附近。可是夏儒雖有功名,卻是外地戶籍,不得在皇城內居住。再加上他本來覺得欠朱厚照的情已經夠多,實在不想添麻煩,左推右推,朱暉派去的管事也沒法子,隻好另在崇文門和正陽門交界的外城正東坊另外尋了一處兩進的院子。雖然是外城,但鬧中取靜,倒也幹淨清爽。
因朱厚照太忙,一應內外事體都是高鳳和小順子跑腿,幸好高鳳老成,小順子伶俐,再加上保國公朱暉懂事配合,因此夏家的事業倒也辦得順順當當。
眼看冬月將至,小朱覺得自己該去看看夢中**了。
帶著禮物,高鳳和小順子陪著他來到夏家新居。
門環響過,不一會裏麵人輕輕把門開了一個縫,露出半邊臉,朱厚照卻不認識,是個中年婦人。
“這位公子找誰?”那婦人看朱厚照穿著貴重,氣度不凡,隔著門客客氣氣地問。
“張大嬸,這是我家少爺!”小順子在後麵嘻嘻笑道。那張嬸兒看來是跟小順子熟悉了的,趕緊堆滿笑臉把門打開,顛顛地請朱厚照進去。
才轉過照壁,朱厚照忽然覺得眼前暗了一下。他驚訝地發現,原來一進的院子竟被改成了一個大工棚,用鬆木搭起架子,竹席做頂,把個院子遮蓋得嚴嚴實實。四周燃起四五個火爐,用的居然是煤炭。
院子裏一溜敞開十幾張大桌子,一群麻利的女人各按區域,有的在畫樣,有的在裁剪,有的在縫納針線,一點寒冷的意思都沒有。外圍廂房裏傳來鐺鐺彈棉花的聲音,看來是夏家請了人專門負責彈棉,隨時填充······
“嗬嗬,這可比我想得周到多了!”朱厚照站在門口笑道。高鳳也跟著笑:“這還是夏家小娘子出的主意呢,這頭一批冬衣一百套已經做出來了,本要給貴親戚家送去,因想著少爺你還沒看過,專等你來過了目才送過去。”
“她本來就聰明!”,朱厚照聽完高鳳的介紹,一種沒道理的自豪油然而生。話音才落,已經發現挨著牆角,那個熟悉窈窕的身影正背對自己,跟一個女人說著些什麼,一邊還在案板上比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