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長三俯下臉去伸進盆裏,雙手不停揉搓,不一會兒,隻見盆裏浮起薄薄一層。小長三不住輕輕撕扯,那層皮終於被他全部從臉上剝離出來。幾下用力,一張麵具被他扯得粉碎。
孫無忌眼看著這好端端的東西被毀掉,臉上忍不住露出可惜之色:“唉,我叫你取下來,又不是叫你毀掉。這麼值錢的玩意兒,太可惜了!”
“這張麵具已經被他瞧過,還能用麼?早晚查到你頭上來。我替你毀了,正是為你好。”小長三淡淡說著,抬起頭來,轉眼已經變成一個滿臉胡子,糙眉瞪眼的大漢。
“下一步,你準備怎麼做?”這個還是叫小長三的大漢重新坐回椅子,問孫無忌道。
“既然朱厚照身邊有那樣的高手,那咱們直接動手的計劃恐怕就要變一變了。此事我剛才已經想過,恐怕還是要著落在夏家的身上······”孫無忌話沒說完,小長三卻擺手打斷了他:“你這計策不太好,主上現在改主意了。”原來這倆人居然還不是上下級的關係!
孫無忌訝然道:“哦?為什麼?”
“主上倒是很認同你的觀點,朱厚照比他老子厲害得多。開始也覺得你說得對,但你好好想想,若是朱厚照先走一步,誰才會得利?難道是主上?”
孫無忌默然點頭:“嗯,是我疏忽了。”
“也不怪你,其實你看得很清楚。不過沒想深一步罷了。”小長三深沉的聲音,跟他粗豪的外貌很不搭配,卻還是很有威勢。
“那咱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改變計劃,你的任務是想方設法讓朱厚照進一步同文武百官對立起來。”小長三淡淡道。
“這個可有些為難了,那麼你呢?”孫無忌皺眉說道。他的身份隻是張延齡家一個門客,頂多算半個管事。要讓相隔如此遙遠的太子和文官加劇矛盾衝突,的卻是有些強人所難。
“至於我麼,有一件事。”小長三說道。
“什麼事?”
“你要幫我弄個身份,進入張家,為奴為仆都行。”
“你怎麼也要來?去別家行不行?”
“也行,但是張家最好。”
“行,你叫什麼名字?”孫無忌問道,總不能給張家介紹這人叫小長三吧?
“嗯,就叫張順吧,好聽好記。”現在小長三正式改名叫了張順。張順淡淡笑道:“以我觀察朱厚照下來,這小子異常聰慧。今天發生的事,想必他是決不會跟他老子提起的。多半還要故意露出破綻,引我再次上鉤。哼哼,偏不能如了他的意,且叫他等著吧!”
“我就納悶了,說了半天,你到底要幹什麼?”孫無忌對他的態度十分不滿,話說大家都是打工的,你又不是老子的領導,擺什麼臭架子?
“嗬嗬,我的任務很簡單,殺朱佑樘!”張順陰陰一笑道。
孫無忌終於明白了。
於是,最讓朱厚照鬱悶的事發生了,他帶著高鳳和暗暗部下的護衛在仁和大街上大搖大擺逛了三天,愣是一個跟蹤的人都沒發現。那個什麼小長三消失的像空氣一樣無影無蹤。
“這不對啊,這小子怎麼不出現呢?”朱厚照苦惱地問。
沒有答案。
朱厚照苦笑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還真躲起來了。也罷,我已經把他的樣子畫了下來,大伴你回頭拿去讓錦衣衛照樣子描幾百份,暗中查訪。隻要這廝還在京城,不信他不出現。”說完隨手從懷裏摸出小長三的畫像交給高鳳。
高鳳拿來看了,佩服得五體投地:“太子丹青妙手,果然惟妙惟肖!”
除了這個鬱悶寫,也算還有好消息,按劉瑾等人的報道,仁和大街開業三天,一共成交額達到十七萬貫錢,折合銀子相當於九萬多兩。
朱厚照笑著打著小算盤:“九萬多兩,咱們花錢買的那些落貢物品花費才不到兩萬,加工改造的費用也不過三萬,這就將近賺了一倍的利潤。嗯,刨去逢八抽一的榷稅一萬二,還剩兩萬八。對了,咱們一共多少人入股來著?”
“回太子爺,這入股的人可就多了去了,行當不同,金額不等,一時奴才也難以說出來,要等回去大家合計一下才知道。”劉瑾笑道:“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那些一二十兩銀子的自然沒什麼甜頭,入得多的,到手的就多。”
“那當然,就拿晴雲來說,她可是內宮頭一份兒,算下來,兩天時間裏,怎麼滴也該有七八十兩的紅利吧?”朱厚照慢慢劃算道:“要是照這個勢頭,一個月下來,小一千的銀子她也能賺到手。不過,這才是頭三天比較熱鬧,也不能太過盲目樂觀,過了這幾天,熱潮肯定會慢慢減退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