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竹竿這番話,等於是告訴蘇典,他癡魔馬六九從此便將自己的一條命,賣給了他。
蘇典輕歎一聲道:“你本不該如此的。”
之所以先前出手將瘦竹竿從十指峰上帶下來,那是因為蘇典在後來與這位癡魔的接觸當中,覺得他還沒有像其餘東荒五魔那樣殘忍嗜殺無可救藥,所以動了幾分惻隱之心。
但他沒想到,自己隻是出於一絲同情下的舉手之勞,換來的卻是這位被修道界正統罵作邪魔歪道的癡魔馬六九,發自肺腑的交心托命……
而反觀那些幾乎被封壇大陸的普通民眾奉為神明的,所謂的名門正統,他們又在做著什麼?
瘦竹竿麵色竟少有地沉重道:“也許我馬六九腦子笨,分不清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但我卻知道,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個道理!”
蘇典嘴角不由逸出一絲苦笑,他知道,這一回,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再不能勸他獨善其身了。
所以,接下來,他下意識將目光轉向絕代佳人林詩雅的身上。
“不要看我,”林詩雅仿佛也早預料到蘇典接下來想要說的話,突然探出一隻春蔥玉手,隨意撩開額前一縷被風吹亂的秀發,檀口輕啟,道:“我原本就身受重傷,縱使要逃,那也遲早會被他們再度給擒回來。”
“啪啪啪,”卻是目睹了三人為一個逃命名額你推我讓的一幕的白衣負劍青年,忽地以雙手連拍三下,嘖嘖歎道:“瞧瞧,多麼感人肺腑的煽情畫麵。隻可惜,無論你們將這出戲演的如何催人淚下,但殘害我藏劍閣首席大弟子之仇,蕭某卻是報定了。”
白衣負劍青年儼然已當自己是蘇典三人生命的主宰,道:“既然你無法抉擇,不若便有蕭某替你做主了!”
說著,忽見他變戲法似地將一枚外表呈棱形的靈石攤在右手掌心,左手拇中二指扣住靈石兩邊棱體,驀然逆向一旋,頓時,這顆棱形靈石便在他手心如陀螺般轉動開來。
接著,便見他將目光淡淡地在三人臉上一瞥,道:“就以這枚靈石的棱角為記,當靈石停下來後,棱角對準誰,誰就是最終留下來的那個人。”
這種旋轉靈石法,與蘇典前世的拋硬幣法極端相似,實際上都是一種極為高明的心理戰術,目的就是讓那些聽天由命的人,在焦灼的等待中,逐漸走向奔潰的邊緣。
下意識地,當蘇典將目光掃向身側的林詩雅和瘦竹竿兩人時,見得兩人的眼神,果然被白衣青年手心的那顆旋轉中的靈石所吸引。
這人好高明的心智!蘇典悶哼一聲,驀然伸手從須彌戒中取出一物,看也不看一眼,隔空便朝白衣青年掌托靈石的右手扔了過去。
“雕蟲小技!”白衣青年嘴角忽地噙出一絲不屑的冷笑,保持右手懸空平托的姿勢,左手忽地變掌成爪,一把朝那淩空拋來的物什抓去。
但就在他的左手五指即將觸上那飛來的鼓鼓如儲物袋狀的物什得那一刹,突然竟從袋隱隱嗅到一陣陣辛辣刺鼻的藥物味道。
陡地,他像是瞬間想到了什麼,麵色霎時遽變,靈力倏忽外放,驀一掌將儲物袋扇飛,整個人也如避蛇蠍般急速飛退。
“是淬火丹,快撤!”
百忙中,他還不忘朝身後的兩名藏劍閣弟子大聲提醒道。
“蓬”!
伴隨白衣青年的嗓音落下,那被白衣負劍青年扇上半空的儲物袋,俄頃,竟如數萬磅被點了引線的火藥般,刹那間整個爆炸開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蘇典連忙左右扯住林詩雅與瘦竹竿兩人,齊皆踏上飛天石犼後背,順手將從林東來及三魔處爆掉的各種固本培元的丹藥靈液以及遁空符籙等,塞入兩人掌心,道:“那蕭逝水太強,我們三人隻有合力催動遁空符籙,方可擺脫他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