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謝大爺家中這樣和諧的夫妻關係,在大晉乃至全天下也是數的上數的了。男尊女卑的社會基調把女人的一生基本上牢牢地拴在了相夫教子的一畝三分地上,不說在國家大事上,就是在家裏,女人也是極少有話語權的。當然除卻少數個例(王鼎躺槍)。大伯母在謝家的地位極為特殊,雖說沒有為大爺一脈誕下男丁,但謝家長房主母的地位卻是雷打不動二十餘年,任憑謝大爺又休了幾個小妾、又納了幾個小妾。
一家老小拉了會家常,大伯母就下去了,留下時間給叔侄三人。
“明天入宮,可有準備?”謝衣問道。這種事情自然是在謝神策回來之前就決定過了的。
“尚且沒有,待晚間問過爺爺再說。”
大伯母走後,三人回到正題上,氣氛不覺間就正式了許多。
“嗯。此事確實要好好處理。羽花亭怎麼樣了?”
小謝哥說道:“一路上來沒有生出什麼枝節,安靜的出奇,傷勢也穩定下來了。爺爺應該已經見過他了。
謝大爺放下茶杯,捏著胡子道:“羽花亭栽了個大跟頭啊。他的親兵中有內鬼,還差點被當做棄子,這回該老實很久了。”
“棄子?”謝神策驚訝道。
“沒什麼可驚訝的,你要習慣這一套。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謝大爺緩聲說道,“死掉的部曲怎麼處理?”
謝神策道:“我已經拿出了三千兩銀子,交給趙其,讓他好生撫恤。孤兒寡母就送到謝家城外的莊園,家中有兄弟的,就發放銀子,或安置房屋田產,務必不能虧待一人。”
“嗯,你做的很好。這些是我從西北帶出來的兵,不同於尋常部曲。他們就是謝家的人,既然流了血送了命,家裏就不會等閑視之。讓趙其去做,你們不用出麵。”
兄弟兩點頭稱是。
“以後,有事多自己想想,最好可以多和你父親商量。”
臨出門時謝衣說了這麼一句話。
貌似和從滁州走時姑姑謝韞說的一模一樣。
謝神策有些聽不懂。
回到家,謝神策徑直去了爺爺的書房。
中途看到有一個太監領著兩名軍官帶著羽花亭準備出府。本想避開的謝神策卻不想太監居然認出了自己,還主動向自己打招呼。
“喲,小侯爺,奴婢說今兒怎麼在府上沒見著您嘞,小侯爺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想來皇上不久就會有賞賜下來的,奴婢在此先恭賀著了。”太監一臉諂媚笑道。
謝神策不知如何應答,隻是低頭拱手道:“大人嚴重了,不敢當。”
那太監聽得謝神策稱自己為大人,笑的更令人毛骨悚然,隻是也不糾纏,稍一客氣便領著人出去了。
謝神策瞄了一眼羽花亭,羽帥很冷酷,很麵無表情。對謝神策與太監的寒暄冷冷的別過了臉。
走進書房,不想父親也在。公式化的問了安,謝神策便不再開口。安靜的聽兩位長輩說話。
隻聽爺爺說道:“去歲山東大旱,今夏暴雨不斷,估計著山東道今年不好過啊。”
父親回答道:“去年就已經預備著今年的大雨了。”
“黃河大堤,會不會有事?”
“去年大旱,李圖(山東道總督)征發數萬人修河工,不說賑濟了災民,還省了大批用以修河工的銀兩,陛下還親口召見給與了嘉獎。想來河工一事,不會有大的問題。今年就算今年雨水多過往年,應該還是扛得住的。”
“以工代賑,策兒想的好法子。既然你這麼說了,想來黃河今年不會再決堤了。引之(山東道總督李圖,字引之)此番總能緩一緩了。”老太傅說罷,很是讚賞的看了謝神策一眼。
“嗯,策兒這個法子甚好。以後不管天災人禍,總算是有個於國於民的好對策了。”
老太傅嗯了一聲,尋思片刻,轉向謝神策道:“你可知此次從鄴城救下羽花亭,為什麼還能全身而退?”
謝神策略一想,道:“孫兒不知,隻是感覺一路回來,好像過於安靜了些,所受的阻礙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
老太傅點了點頭,“這次隻是走運,切莫低估了司馬家的能量,你們能完好無損的回來,卻是有著諸多原因的。”
父親接過話題道:“司馬家自上任家主司馬德光死後,司馬瑜繼任,司馬瑜不幹涉族中事務,隻是領了個翰林院編修大學士的清閑職位。司馬家一應事務,包括家室和官場,都是由司馬老二,也就是司馬弼總領。司馬弼在我大晉,總領了北方軍,和你大伯在京遙領西北軍不同,司馬弼長年在外領兵,極少回朝述職。因此對於北方軍的掌握潑油不進,山東道以及關內道,司馬家有著相當大的權威,這也是羽花亭能從北方軍到鄴城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