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三萬隻羊(1 / 2)

鐵衛的三名隊長以及禦林軍的四名校尉,都住在這排廂房。三名鐵衛隊長向謝神策報告了周圍環境無異樣後,謝神策便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謝神策起得很早。

貌似西北的天氣還是較晉都更為寒冷,謝神策起床後精神狀態極佳。

隨後薑起派人將兄弟二人帶去了北城大營。說是參觀參觀。兄弟二人不久便到了北大營校場。

這是謝神策第一次見到近萬人規模的陌刀軍陣。

八千身覆黑甲頭裹黑巾的赤膊陌刀手,均勻散布在大校場之上。黑壓壓一片,湛藍的刀鋒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著冰冷的光芒,隨著角樓上的令旗變幻,陌刀手們一遍又一遍重複著簡單的刺出——回刀——再刺出的動作,伴隨著的是陌刀手震天的吼聲:“殺!謔!殺!......”

謝神策與謝神威站在薑起身後,神情肅穆。看著呼出大團大團白氣卻渾身汗水的陌刀手,謝神策心潮澎湃,天下強軍,強至如斯。

整個大校場中除了吼聲、腳步聲與鐵甲的碰撞聲,沒有半點雜音。

謝神策突然覺得這裏很安靜,他能聽到最前排陌刀手汗水掉落的夯土地麵的聲音。這裏讓他的內心很安靜。

謝神策不禁想到了在錢塘江斬浪的情景。

一千陌刀手,排成一字兩排,站在齊腰深的水中,迎著清晨的太陽,披甲執刀,在錢塘江畔斬浪。每一道浪潮過來,都仿佛是敵軍騎兵的一次衝擊,陌刀手每一刀斬出,都要力求快與準。刀鋒不能被浪潮打亂,否則就會傷到同伴,刀勢不能停滯,否則就會反震傷到自己。謝神策十三歲後便與王逵以及淮揚道的年輕子弟在江邊練習斬浪,親身體驗過大浪打來的巨力將自己拍飛再卷走的感覺,明白了陌刀軍陣在對戰重騎如海浪般的源源不斷的衝擊時,所承受的壓力是多麼巨大可怕。

在這樣的壓力麵前,唯一要做的,就是堅若礁石,哪怕再怕再累。

謝神策很懷念那時候怕得要死累得要死的感覺。

他不禁想到了李閻王。李閻王就曾經是西北陌刀軍中最年輕陌刀校尉。後來在秦晉大戰中僥幸存活,卻被遠調淮揚道,做了一名陌刀教官。

謝神策覺得很可惜,那麼優秀的一名軍人,不能上戰場,他的驕傲將置於何地?他的靈魂又將歸於何處?

薑起回過頭,對謝神策說道:“李鎮籓是你的教官?”

謝神策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怔道:“誰?”

隨後明了,點頭答道:“回薑帥,是的,他教了我十年的刀。”

李閻王真名叫李鎮籓。

薑起麵露懷念,“當年,他是我的伍長。西北陌刀最年輕的伍長。後來,在函穀關的時候,我是伍長,他是我的校尉,依然是西北陌刀最年輕的校尉。”

謝神策內心巨震。

薑起是當年五千陌刀的幸存者,當年更早的時候,還是李閻王手下的一名小兵。二十年過去了,當年的伍長成了大晉軍方的柱石,而當年年輕的校尉,卻成了山清水秀滁州城中一名默默無聞的教官。

造化弄人?

“伍長他......如今怎樣?”薑起的聲音有些嘶啞。

如今二十年,西北軍的副帥依然記得當年為他擋刀的伍長。

謝神策道:“教官他很......不錯。”

謝神策從後側麵看到薑起的嘴角微微翹起。

李閻王過得就真的還不錯麼?

薑起揮手讓幾名親兵拿上來三柄陌刀,對謝神威與謝神策說道:“耍耍?”

謝神威與謝神策接過陌刀。三人在青石築起的帥台上,看著令旗,與校場上的陌刀手一起,做著同樣的動作。

“殺!”

“謔!”

“殺!”

......

薑起沒有回帥府,使團自有長史接待。謝神策與謝神威也就沒有回去。午飯是在軍營吃的。

極為簡單的夥食,一碗蘿卜鹹菜,一碗白菜豆腐,一盆羊肉湯,再加一碗臘肉。那碗臘肉是薑起為了款待兄弟兩特地吩咐加餐的。

粗米飯在嘴裏很有質感,謝神策與謝神威吃得飛快,

薑起看著兄弟兩風卷殘雲,道:“你們能堅持一個時辰,讓我很滿意。”

謝神威繼續扒飯夾菜。

謝神策看了薑起一眼,剛要說話,然而眼見大碗裏的肥油油的臘肉被謝神威一筷子叉到見底了,便趕緊將目光移回了臘肉上,將最後兩塊臘肉毫不猶豫的全部扒到了自己碗裏,埋頭痛吃。

薑起見狀一怔,隨後笑著搖了搖頭。就著蘿卜鹹菜吃完了最後半碗米飯。

兩碗粗米飯,八成飽。謝神策吃完之後,滿意的喝了一碗羊肉湯,擦了擦嘴,說道:“軍中冬季就應該多吃吃羊肉?用花椒作料,可禦寒除濕。”

薑起淡淡道:“西北二十萬邊軍,哪有那麼多牛羊。”

謝神策奇道:“怎麼會,我記得戶部的統計上說,河套平原年可供軍需肉羊十萬頭,軍中每頓一碗羊肉湯還是可以保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