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不容於皇帝。
也就是不好的一麵。
謝太傅也說了,不容於皇帝不等於不容於大晉。
前麵是雖然,這裏是但是。
容於大晉就是謝家繼續存在的機會。
朝堂離不開謝家,邊疆離不開謝家,大晉內外都需要謝家,這就是謝家雖然觸動封建皇權的底線了,卻依然存在而且越來越強大的根本原因。
隻要國家離不開你,皇帝喜不喜歡你又有什麼歡喜呢?
皇帝從哪兒找到代替品?既然找不到代替品,那麼目前這個必需品就丟不掉。
而皇帝要找一個替代品的話,謝家不會給他機會。
說了這麼多,其實都是廢話,誰都懂。問題的關鍵是,謝家究竟要怎麼辦。
謝神策沒有問謝太傅,即便他問了謝太傅也不會給出答案,因為這件事變數太多,一切還是要謝神策自己摸索。
謝太傅已經在前幾天以身體不適為由交出一些權力了,而且將會逐漸的將所有權力移交出去。
皇帝已經答應了。
這算是默契的保持了某種平衡。
謝神策回到小院子,彩衣拿過來一封信,是王解花寄過來的,信中隱晦的提到了一件事情:王青鹽的婚事。
謝神策看出了端彌。王青鹽被迫要與某人訂婚。
謝神策眼中很快燃燒起了熊熊怒火。
本來以王解花的性情,這種事情她是不願意插手的,但是既然她有了這個意思,那麼也就是說明這件事已經捂不住了,王青鹽的倔強態度已經超出了王家的底線,所以隻能用強了。
王解花的措辭很委婉,但謝神策與她相處十年,豈能看不出來?何況此次沒有收到王青鹽的來信。
謝神策很快用冰塊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與謝神策有婚約的是王解花不是王青鹽,所以王青鹽與人訂婚幾乎是不可避免的。難道你想讓一個女子的父母放任他們的女兒為了一個已經訂婚的男人終身不嫁?
何況這個人還是他女兒的妹夫?
王岱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再嫁給自己侄女的丈夫。除非這個人是皇帝指定的繼承人,否則你就是當今太子又怎麼樣?
皇帝的女兒不愁嫁,王家的就愁了?
所以說,王家讓王青鹽嫁人不難理解,讓她嫁給誰就是值得琢磨的事情了。
謝神策決定拆散這樁婚事。
所以他得先弄清楚,王家要王青鹽嫁的人,到底是誰。
......
在王家大院,一座清淨的小院子外,一名老嬤嬤端著一個食盒敲門走了進來,待她進來之後,一名中年婦人隨後將院子關上,又上了鎖。
老嬤嬤走近一扇門,喊到:“小姐,開門吧,該吃飯了。”
門過了很久才打開,走出一名身穿書生袍的女子,黑直的長發並未束起,手中拿著一個泥人玩偶。乍看清新,細看卻是雙頰消瘦,眼窩深陷,明顯十分的憔悴。
“有我哥哥的消息了麼?”
老嬤嬤自然知道“哥哥”是誰,即便王青鹽省去了“哈尼”,她也知道是在說謝神策。
老嬤嬤有心說實話,卻又想起王岱的嚴令,於是狠下心說道:“小姐,還沒有呢。”
看王青鹽癡呆的眼神,老嬤嬤又加了一句:“興許是早就死了呢。”
王青鹽默默的拿起食盒,走進房去,老嬤嬤跟著進來,之後又拿出上一頓的食盒,跟婦人告了別,請婦人開了門再出去。待她出去之後,婦人又將門鎖開了起來。
那婦人走到門前,推開門進來,看著王青鹽坐在桌前隻是看著人偶不吃飯,再也忍不住了道:“姑娘,你好歹吃一口吧。”
王青鹽似是沒有聽見。
那婦人見王青鹽毫無動靜,便走到王青鹽對麵坐下,說道:“姑娘啊,那謝神策或許真的早已死了。”
王青鹽似乎是聽到了“謝神策”三個字,猛然驚起,抬頭看著婦人說道:“葉姨有哥哥的消息了麼?哥哥他還活著麼?他怎麼不來看看我?”
葉姨欲言又止道:“小姐,我不知道。”
王青鹽眼中、將將要露出的希望瞬間熄滅了。
葉姨在心裏哀歎一聲,說道:“姑娘,我與你在這裏已經將近一個月了,與外邊也沒有聯係,謝神策有沒有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姑娘你再這樣不吃不喝,你卻是會死的!”
王青鹽空洞的眼睛對著手中的人偶,又不說話了。
葉姨又說了幾句,見王青鹽隻是毫無動靜,隻得放棄了。
她與王青鹽自從二十多天前被關在這裏以後,每天除了送飯的老嬤嬤,就再也沒有接觸過其他人。她被王岱指派到這裏以後,隻是負責王青鹽的生活,其他事物一概不知,所以她也不清楚謝神策到底是死是活。
然而事情的重點不是謝神策死活,而是老尚書發話要為王青鹽定下一門婚事。王青鹽抵死不從,就被關到這裏了。本來就是在麵壁思過中,中間又突然收到了謝神策謝神策生死不知的消息,所以王青鹽身心俱疲,幾近崩潰。在這二十多天的時間中,王青鹽不光精神恍惚,連身體也快支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