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神策好不容易安撫了王青鹽,已經是月上中天了。
回到自己原來住的地方,卻不想居然還有人在等著自己。
是姑姑謝韞與姑父王鼎。
謝神策見禮。
王鼎問道:“本以為還要十幾日的時間,緣何提前到來?”
謝神策答道:“以免夜長夢多。也趁著蔡家還沒有完全做好反應,先來探探情況。”
謝韞笑道:“辛苦你了。”
謝神策趕忙道:“姑姑哪裏話,都是侄兒一時衝動,哪裏當得起辛苦二字。說起來,此事,還是侄兒有愧於姑姑、姑父。”
王鼎嗤笑道:“我看你哪裏有半點愧疚的樣子?”
謝神策嘿然不語。
王鼎換了一副嚴肅麵孔說道:“此事終究是瞞不過多少人的,興許陛下都已經知曉了你與青鹽的事情,才允許你放肆一回的。然而陛下即便是默許了,我王家也不可能讓你娶了兩名嫡女。這以後的事情,該怎麼辦,你還得慎重。”
謝韞也說道:“如此一來,青鹽的婚事隻怕是無人敢再提,你這麼一鬧,其實是耽誤了姑娘家一生,她這輩子想要嫁人,就極為困難了。你要負責。”
謝神策低頭道:“侄兒不後悔,侄兒會竭盡所能,求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王鼎道:“時間安有兩全法?鳳之,我隻要求你不要負了我王家的犧牲。”
王鼎說完,便抽身離去了。
待王鼎走後,謝韞看著謝神策說道:“我知道你跟別的人腦袋裏想的都不一樣,但這件事,阻力實在太大,大到幾乎沒有人能衝破。我們謝家人雖然不懼,但也無法與全天下對抗。此事因你而起,說到底卻是我們兩家被逼無奈的選擇,個中緣由你要好好想清楚。”
謝神策恭敬的回答道:“是,姑姑,我會妥善處理的。”
謝韞笑道:“我們都看著你。早些休息吧。”
謝神策送走了謝韞,自到房間中躺下,然後閉眼沉思了起來。
皇帝上一次用傳國玉璽試出了大部分人,範圍卻是僅限於朝堂的一部分和大晉北方地域。南方以及西南,地方上到底有多少人參與了太子與齊王的爭鬥當中,皇帝還未可知。
所以這一次,皇帝想讓謝神策將功贖罪。
上次你不是破壞了我設下的局麼?
那好,這一次,你來幫我。
所以皇帝才幫謝神策頂住了巨大的壓力。
皇帝是對謝家有隱隱的隔閡,但是畢竟還是沒有公諸於眾不是?謝家想要生存,那就要在皇帝麵前繼續展示自己的能力,展示皇帝所需要的。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你要是不能為皇帝做些什麼,那你有那麼多文治武功想幹什麼?
謝神策輕歎一聲。
皇帝何嚐不是被逼的?
王家何嚐不是被逼的?
謝家何嚐不是被逼的?
他謝神策又哪裏避免的了?
都是被逼的。
齊王與太子也都是如此。
被迫站隊的滋味不好受啊......
謝神策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清早,謝神策被人叫醒了。
是王解花。
謝神策洗漱過後,吃了兩碗地道的蟹黃粥,舒服的打了兩個飽嗝。
王解花邀謝神策一同上山,去看看智永老禪師。
謝神策秘密的帶上了王青鹽。
這次三人一輛馬車,氣氛卻不比一年前那般歡愉了。王青鹽因為這段時間的事情,變得消沉了很多,即使是謝神策來了,她也遠未恢複過來,而王解花則是因為尷尬。
畢竟此時和未來丈夫的小情人同處一室,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朝夕相處的姐妹,任誰也不會自然的了。
今時不同往日,在一切窗戶紙被挑破了之後,看得真切了,也就不能再裝傻了。
謝神策來到了琅琊山,見到了年邁的老禪師與剛剛帶隊擔水回來的大師兄。
老禪師將謝神策帶到了一件僻靜的禪房,與謝神策在蒲團上相對坐下。
“你變了。如今的你,身上殺氣太重,實在不宜上山來。”
謝神策行禮道:“叨擾老師了。”
禪師低頭閉眼,默誦佛號,說道:“善惡皆由心生,隻要不違本心,便可做得。凡事三思而行,然殺之一道,終須慎重。”
謝神策口稱受教。
“似你大伯那般,看似雙手鮮血,其實心中自有憐憫,你需多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