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按部就班,謝神策絲毫沒有緊張的感覺。
這幾天,謝神策反倒是成了晉都這場風暴中最為清閑的人。婚事的準備由母親與大嫂做主,謝神策樂的不管。於是在第一天,謝神策讓彩衣邀上了那晚一起打牌的兩個婢女又湊了一桌搓麻將,打了整整一天,輸了三兩四錢銀子。
第二天在淮商名下的酒樓,謝神策巧遇與張家小姐林家姑娘還有禦林軍的一位年輕校尉,四人在包廂裏又支起了攤子消磨了一下午時光。謝神策輸了幾十兩,臨分別前還約定了有時間再打。
第三天下午,在謝神威的將軍府與大嫂晉陽公主等人玩了兩局,輸了十來兩銀子之後便讓了賢,去一旁逗弄小侄子謝椽。
謝神策抱著謝椽在花園的樹蔭下納涼,將他放在竹床上,自己躺到一邊,再將他輕輕放在自己懷裏。想著一些事情。
關於子女的問題,謝神威的反應倒是沒有謝神策原先預料的那樣激烈。讓謝神策意外的是,在得知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後,謝神威很好地控製了自己的情緒,沒有離家出走千裏尋妻女,也沒有對家中的晉陽公主與小謝椽施以臉色,反而是對晉陽公主以及兒子更加嗬護了。
可能是知道已經有一個孩子沒有父親的嗬護是一件不幸的事情,所以謝神威不願意為了彌補那一個孩子而讓另一個孩子也失去這份幸福吧,謝神威並不急著去西北。本來晉陽公主是準備讓謝神威把賀若雀娶進門的,但是因為去年事情事實在太多而耽誤了,所以晉陽公主在開年和最近也提起過兩次,但都被謝神威拒絕了。
後來從謝神策處得到了謝神威與何若雀已經有了一個女兒之後,晉陽公主就不再提。
這就是晉陽公主的智慧了,絕不不插手謝神威與何若雀至今的事情。過分的殷勤並不是一件好事。為了謝神威她可以答應讓賀若雀過門,但是既然兩人已經有了孩子,那麼晉陽公主就不會再說讓何若雀過門的話了。孩子都有了,過門那個儀式算什麼?錦上添花適可而止,這樣的事情,說兩次就夠了。最重要的是,謝神威如果去了西北找她們母女,那就是對不起她晉陽公主,而這又是謝神威不願意的。所以晉陽公主不願給謝神威徒增煩惱。不給謝神威添麻煩,給他想要的,就是晉陽公主如今最大最重要的事情。
隻要做好了,即便是謝神威對她沒有像對何若雀一樣有那麼多的愛,也能將他牢牢地拴在自己身邊。而且還能讓他不會感到壓抑窒息。
男人的內心也是可以很細膩的,這一點從當初的謝神威對晉陽公主不怎麼理睬一直到如今的嗬護有加,就能看出來。
君投我以木桃,我報之以瓊瑤。就是這樣了。
流著口水的謝椽傻嗬嗬的看著侍女們揮舞著竹竿捕蜻蜓。謝神策躺在椅子上,眯著眼睛看遠處。
太陽即將落山,沒有晚霞沒有彤雲,隻有微黃明亮的日光從兩山之間大片大片的暴露,從謝神策的視線看去,遠山的暗與日光的耀,很是分明。
遠處的分明,就像是如今的晉都一般。黑與白,真正的在搏鬥。
自從三天前政事堂會議結束,晉都的局勢乃至是各州道的局勢都逐漸的緊張了起來。這種狀態下的謝神策,就像是驚濤之上的漁人,雖然雨疏風驟浪大,但收網的手一絲不顫,身體隨波而動,就是不倒。
謝神策的清閑最是能襯托緹騎司的繁忙。
周錦棉確實是已經快要累死了。
據楊總司說,田汾在這幾天送飯的時候,很是表達了一些對謝神策在關鍵時候撂挑子的不滿。
謝神策是知道的,田汾還有一兩個月就要臨盆了,這個時候周錦棉忙公務徹夜不歸,他謝神策卻撒手不管逍遙快活,田汾心中自然是有氣的。
但是......那關我什麼事。
謝神策這樣想到。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就沒我什麼事了,誰讓周錦棉自己放心不下要死守工作崗位呢。
謝神策第二天去了一趟緹騎司,看見有著黑眼圈的周錦棉當下也微微的有些愧疚。
好員工,等這件事完了,哥給你娶個嫂子......
緹騎司這段時間幾乎是徹夜不眠不休,收集著源源不斷的種類繁雜數、量繁多的從大晉各地送來的情報,然後整理歸類分析,在上報到秘書處,由周錦棉做最後的處理。
周錦棉就是這樣,掌握著大晉地方上的情況,然後針對一些細節做具體的修改。
大的方針早就已經製定過了的,也已經開始運作了,整體上與預計的都沒有多大的偏差,隻是在某些小地方需要微調罷了。然而就是這樣的微調,更是耗費心神,一個微小的改動,引起的一些列反應,都要算計在內。所以即便是周錦棉,也累的夠嗆。
謝神策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動靜,秘書處該收錄的收錄,該抄寫的抄寫,該送文件的送文件,隻是在經過謝神策身邊的時候微微躬身。
謝神策看著不斷翻動文件的周錦棉,為他倒了一杯水,放到他的桌上。
周錦棉頭也未抬,繼續翻動文件,說道:“是什麼地方的文件?我讓你拿的關於山西道的文件拿到了嗎?還有,送去偵查司烏總司處的文件,已經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