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日,在內侍一連串小碎步小,一封密信被送到了正在召開下一階段軍事會議的秦帝嬴嗣手中。
看完密信,嬴嗣的臉色當場就變了。
因為密信中的內容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還是慢了一步。
他將要起用鄭克明的消息被泄露了出去。
這邊還在商議要怎麼安排鄭克明,那邊晉國已經做好了應對,而且大肆宣傳,將鄭克明打上了“叛徒”、“內奸”、“二性家奴”的標簽,同時被潑汙水的還有秦國。
因為秦國收留了鄭克明,而且將對他委以重任。這被晉國說成了是狼狽為奸,秦國國君委叛徒以要任,是蛇鼠一窩。
這件事被晉國以國書的形式遞交給了各國皇帝,就連鮮卑王庭都有使者前去。
不光如此,晉人還說,秦人將來必遭反叛,會遭遇與晉國一樣的背叛,因為早年鄭克明找過一個算命先生,那個算命先生說他腦後有反骨,乃是三姓家奴的命——這個說法廣為流傳,人們爭相議論,言之鑿鑿,大有“這件事是真的,那個被鄭克明惱羞成怒殺害的算命先生我見過”一般。秦都的每條大街上,每天都有好幾撥人在為此而爭論,而且時常爆發口角引出鬥毆事件。
別以為誇張了,其實不然,真實情況可能更加嚴重——甚至有賭坊已經開出了鄭克明是去是留的賠率——至少秦都的治安官們就為此操碎了心。
因為而鄭克明打架的人不在少數,所以無論是誰打勝了誰打敗了,打架對鄭克明的印象都好不了,於是慢慢的,鄭克明就不為秦都人所容了。
十天過去了,秦都的狀況得到了一定的控製,顯然是蜂房有所動作,將秦都的輿論壓製下去了,而且再也沒有當街討論這樣的情發生了。
然而,有些事情,就像慪火種,表麵上的火熄滅了,裏麵還燃著。
在秦都的花園中,大司農百裏兌正在向嬴嗣報告情況。
“......基本上已經得到了控製,但是現在人人都知道了,我們接納了晉國的叛徒,而且將要對叛徒委以重任......百姓的情緒很不穩定,據蜂房的消息,很多人在私下裏還是會談論這件事,而且對於朝廷的做法並不認同,聲稱要將叛徒趕回去,說什麼‘秦國不是叛徒的養老院’......”
“養老院是什麼?”嬴嗣問了一句。
百裏兌想了想,回答道:“大約就是專門收容孤寡老人的一個......民間組織吧,不是官辦的,因為沒有一個國家有這種機構。不過用在這件事情上,基本上是不會有好的寓意了。”
聽了百裏兌的話,嬴嗣突然覺得很荒唐。
蜂房居然不知道百姓中出現的新興詞彙的意思了,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蜂房對於百姓監管的力度還不夠!遠未達到晉國緹騎“監聽天下”的地步,連自己眼皮子底下冒出來的東西都是要靠猜的,那晉國的事情呢?宋國的事情呢?更遠些的鮮卑人、燕人呢?
因此嬴嗣對此很不滿。
很顯然,這一個“養老院”,並不是秦人的詞彙,而是一個外來的詞彙。他一個在秦都呆了二十多年的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冒出這麼一個詞,難道是底層百姓一夜之間發明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