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解花到蘇州城,自然是尋夫來了,太子之後秘密告訴謝神策,江南行就此終止,讓謝神策很是感激。
太子達到了他的目的,謝神策也讓太子知道了該知道的,雖然還有一些內容並未涉及,但他相信,以太子的心思,不會不明白。
天氣漸涼,謝神策決定在回晉都之前最後遊一次蘇堤。
這一次謝神策邀請了不少人,有王青槐夫婦,顏俊臣和趙心蘭,才子佳人以及一些隱世詞宗,當然還有李念兒。都是以私人名義。
衰草連天向晚晴,長堤古道人微醺。
幾名老者明顯是老饕,親手烹製的食材極受歡迎,一些姑娘在鋪了墊子的山坡上載歌載舞,一些士子效仿古之名士披頭散發癲狂起舞,還有一些人在揮毫潑墨。
一名老者花費半日時間作了一幅長堤秋景,另一名吃的滿嘴滿胡子都是油的老人用油手捏著那支名貴的狼毫,在畫上題了那首沁園春。
“筆力雄渾自不多言,隻是字詞稍顯粗糙。”
“然正是這股粗糙,才最具英雄氣。”
“不過以他的年紀,倒還是有些老成了,小小年紀,怎地有這般感悟。”
“糞土當年萬戶侯,道盡我心意。此一句足矣!”
“不枉累世公卿,也就是老太傅才能有這般子孫。”
“這話就錯了,他可是在淮揚道長大的......”
老人們一邊賞著字畫,一邊吃著侍者端上來的各色吃食,津津有味。
謝神策不參與這些,他們也就樂得自在,不多時就聚集了很多人。
另一邊的平地上,則是有人在打著馬球。
江南郡的胭脂瘦馬雖不能做長途跋涉戰陣衝鋒,就如同江南郡人極喜愛的細柳劍一般隻做裝飾使用,但不激烈的馬球還是能夠勝任。
謝神策的踏雪驊騮明顯對此沒有興趣,雖然好幾匹母馬對它有些意思,但一來不是春天,而來它也看不上那些皮包骨,因此隻是無聊的吃著草。
平日裏不被很多人放在眼裏的肖將軍此時極為神勇,簡直就像是年輕了三十歲一樣,頻繁的進球,惹得很多人不安。雖然其他人水平也不濟,但也不願被他一個人搶了風頭,因此場間競爭激烈,十分熱鬧,不少女子都不顧形象的呐喊助威。
謝神策與王解花王青槐等人坐在帷帳裏,看著遠處的人,自在的說著話。
張茂林的傷還未好,但是不影響走動。因為在詩會上“玩忽職守”被二裏人殺手所劫,丟了官府的麵子,蘇州知府將其撤職,據說要恢複原職相當困難。
此時張茂林再沒有往日的囂張,對待王青槐也是極為禮敬,而謝神策從其中還察覺出了一絲畏懼。
這很好,就是謝神策希望達到的效果。
王解花與王青槐說這些家長裏短,倒也不避諱兩個男人,說到高興時還開懷大笑。
按在以往,張茂林無論形象有沒有損失,這樣的談話他是要參與的,但今天別說插嘴,就是連看都不敢多看。
是的,他的小姨子確實很美,非常美,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美,但他就是不敢多看。
因為自己妻子的緣故,也因為小姨子代表的權勢緣故,更因為身旁一直不做聲隻是淡淡微笑的年輕人的緣故,他都不敢看。
當日刺史大人宣布賊人被盡除之後,那掛在水門外的一顆顆人頭,就說明了這位小人屠絕非等閑之輩。
緹騎故意將人頭懸掛在水門外,無非就是告誡江南郡的人,他謝家人,不當與殺人,隻要敢於冒犯他尊嚴的人,就隻有一個下場。
他當時被組織去觀看,就嚇出了不小的毛病,回家得到父親張山左的提醒之後,才知道他被安排去參觀,是有深意的。
什麼深意?
自然是謝神策要他對王青槐好一些。
因為王青槐畢竟是王家人,是謝神策妻子的姐姐。如果她過不好,那麼王解花不會讓他好過。而王解花的意願,張茂林相信最終都會是謝神策來執行。
張茂林的死對頭付玉書已經死了,但他心裏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為坊間盛傳是謝神策秘密殺害了付玉書。
蘇州城的付家不是簡單勢力,能被謝神策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死,付家人至今不敢就傳言向謝神策求證,使得張茂林很害怕。
謝神策雖然不至於殺了他,但要他跌落塵埃還是很簡單的。比如自己被停職,張茂林就覺得有謝神策在背後搗鬼。然而他沒有證據,就是有證據也不見得敢與謝神策理論。
此時張茂林已經沒有了官身,除了張家五公子的身份,再沒有值得驕傲的地方,於是他隻能放下所有的驕傲。
因為......張家五公子,在威侯府小侯爺麵前,實在是不值一提。
謝神策不時的與張茂林舉杯,張茂林誠惶誠恐的回敬。
這一切,王青槐都看在眼裏,她沒有絲毫的不忿,不會因為謝神策的高姿態而覺得委屈,更不會因為丈夫的軟弱而覺得丟人。
自從張茂林當著公公的麵說她不檢點之後,王青槐就決定,她這個家從此以後就要她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