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寒暄的過程,在一杯茶冷到五分熱的時候,兩人終於進入了正題。
去年時候謝神策與顧順行便說好了今年在晉都相見,於是才有了今天謝神策親自到太學院尋人。
顧順行換了一遍茶水,放到謝神策麵前,謝神策抿了一口,說道:“朝堂上的風聲,你知道了吧?”
顧順行點頭說道:“學生知道的。李家、莫家以及郭家的幾位公子,是學生的好友,昨天還說起了。那先生,講武堂......是真的要開始了?”
謝神策說道:“自然是真的,陛下在朝堂上宣布了一應事宜,如今大臣們已經在討論了。大的反對是沒有的,隻是有人糾纏著些許細節不放......也不能太強硬,畢竟是雙方妥協的產物,陛下既然目的達成了,就不好再過分,於是隻得與他們周旋。”
“那......會延遲很久?”
顧順行有些遲疑,如果講武堂延期很久開放的話,對他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因為那意味著名額的爭奪更加激烈。
謝神策搖頭,說道:“且放寬心,延遲是一定的,但不至於太久,畢竟,就算陛下有耐心,也好歹有限度,那些人......隻不過是想在陛下的底線之上,盡可能多的得到一些好處而已。不敢真正的駁陛下臉麵。再說群龍無首,能翻得起來什麼大浪......”
說道這裏,顧順行由衷的佩服到:“還是先生的功勞。”
“不過是殺人罷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兩人此時說的,自然是那兩年謝神策為了幫助晉帝推行講武堂與武舉,殺死的很多人。其中包括泉陽的剿匪,甚至是去年才結束的秦晉大戰,都可以看作是一個係列。
畢竟秦國敢趁機攻打,鄭克明功勞不小。
隻是如今倒武派死的死,逃的逃,再也沒有往日那般強大的力量了。
所以謝神策讓顧順行放心。
“嗯,讓你父親多準備些錢,會用得上。”
顧順行連忙應允。他是江南郡人,家族曆經吳國、宋國,至今成為大晉百姓不過二十多年,如果不花大錢,難保那一個名額能順利到手。
名額可是很緊張的。
據說,老牌軍方家族莫家,也隻是分到了一個名額而已,而這兩天,莫家的兩兄弟明顯的氣氛不對。
他雖然目前可以確定能夠得到謝神策保證的一個名額,但由於出身,照樣得花更多的錢,才能堵住很多大佬的嘴。
這不會是一個小數目,顧順行大概估計著家裏需要拿多少錢出來。
好在他顧家不缺錢,而顧賢為了兒子讀書讀出名堂混個官身,為顧順行積攢了不少的學費。
“此外,如果有可能,一些建設材料,乃至是講武堂的服裝、夥食供應,甚至是一些其他的領域,你們顧家能吃下來的,也都可以爭一爭......”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順行自然感激萬分,其實他不是沒想到這些,隻是需要謝神策開個口罷了。
建築材料、學員教官的日常供應,這些看起來是一次性買賣或者是沒有多大賺頭的事情,然而一旦能夠承包下來,顧順行有把握發揮其最大的作用。
畢竟衣食住行,是個人都離不開,如果顧家能夠在這上麵插一手,那無疑就有了更多與軍方上層接觸的機會。
這對於一個家族擴展人脈來說,是極為重要的。
隨後謝神策又說了一些軍方乃至是朝臣們對於講武堂的看法,言語之中便透露出了哪些人是需要結交的,哪些人是需要重點打點的,甚至有哪些人是需要提防的,顧順行聰慧敏捷,自然一一記下不提。
臨近中午時分,謝神策趁著學子們還沒有下課,提前走了,顧順行在臨走的時候表達了一下謝意,謝神策一聽是黃晶樓宴會什麼的,便搖頭拒絕了。
他與王解花的誤會才解除沒多久,可不敢再觸黴頭。
這兩天找謝神策的人明顯的多了起來,因為謝家手中握著大量的名額,而謝家直係子弟極少,大多是老太傅的門生故吏,本身也用不了很多。謝衣倒是有不少舊交,但能夠符合條件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到最後仍然是空出了幾個名額。
於是在一月份的某一天,李七七帶著他的幼弟有些別扭的上門來了。
時值晉陽公主帶著謝椽回來,李七七說是在駙馬府上沒有找到晉陽公主,打聽之下才找到威侯府來。謝神策看到了晉陽公主與李七七隱晦的眼神交流,便知道了是李七七要晉陽公主做托兒,名為找晉陽公主說話,實則是創造機會找自己商量事情。
李大小姐是晉都中的一霸,勢力不小,於是謝神策熱情接待。
實際上晉都的公子哥二世祖們各有陣營,但是小姐們卻是抱團抱得厲害。當年晉陽公主頑皮,頗得威望,是晉都娘子軍的首腦,隻是苦於宮牆高深無法經常出入,所以李七七作為晉陽公主的代言人,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就算是她們當初的一批人嫁人的嫁人,如今更加年輕的世家小姐們開始嶄露頭角了,她也還是當仁不讓的第二人。
男人們可以鬥爭,女人則是私交甚密,不說其中有多少真心,但是至少在家裏人需要彼此幫忙的時候,不至於沒有突破口。
這其中的政治利益什麼的,謝神策看得清楚。
所以他不奇怪李家會讓她一個女子拋頭露麵,找到謝神策來說話。
謝神策看著晉陽公主丟給李七七一個“隻能幫到這裏”的眼神離開之後,便開始了胡吹海侃。
從南到北,從北到南,從東到西,從西到東,謝神策喝了三杯茶,上了兩次茅房,用了一個半個時辰,終於將憋得難受的李大小姐惹毛了。
“......生蠔知道吧?用炭火烤,加蒜蓉......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