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二十章 一拳(1 / 2)

張蘭城,今夜月黑風高。

“是個殺人夜......”

許蘆葦將一支破甲箭捏在手中,緩緩擰動,然後看了看身後的小夥子們。

這些人,都是她一手帶出來的,有來西北之後招收的,也有通過特殊渠道從二裏人中挖來的老部下。年輕的小夥子們有些緊張,而老部下們則平靜的很。

身為殺手,許蘆葦很清楚怎麼潛行,怎麼殺人,當然她最拿手的手段,還是逃命。

隻是今晚,有身邊的這個男人在,逃命似乎不用了。

大師兄微微點頭說道:“張蘭城並不大,但對於燕國來說,不啻於咽喉,南北南人最大的中轉點,宇文部與晉國的最近的通道,西部的商業樞紐,還是直通數片豐沃草場的必經之路......這些條件,都讓張蘭城成了燕國各大勢力爭相拉攏的寵兒。而如今在這裏鬥爭最凶的,就是右相與長公主慕容端了。”

“隻要殺了達班或者是穀渾,那麼張蘭城就一定能夠亂起來,然後整個燕國或者都會跟著亂起來。我們今晚來這......嗯,大先生是準備殺穀渾?”許蘆葦若有所思。

大師兄笑笑,說道:“從才能心術上說,達班根本不是穀渾的對手。但右相之所以會將這樣已經很優秀但仍然不達要求的人放在這裏,原因有二。”

“一,向慕容端示弱。他無意在燕國儲君未定之前,與慕容端撕破臉,所以達班最多能用權勢擠壓穀渾,卻不可能將穀渾殺死。二,是因為數年前燕國伐晉,大敗而歸——至少不能算是勝了,參戰的部落頭人被狠狠的收拾了一頓,右相要想完全整合能夠整合的力量,還需要很久。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與慕容端爆發戰爭。至於慕容端......可能隻是單純的迎合一下燕皇,不讓內部過於動蕩吧。”

“而之所以選擇穀渾而非達班,不過是因為穀渾聰明,達班比較蠢罷了......達班死了,穀渾一定會極力控製,不讓張蘭城亂起來,但是穀渾死了,隻要稍加推動,達班一定會徹底奪權,張蘭城就能亂,進而引發燕國兩大巨頭的鬥爭。”

許蘆葦了然,讚道:“大先生果然智慧。”

大師兄笑而不語。許蘆葦隨後說道:“既然如此,要殺人於無形,還得看大大先生。”

大師兄點頭,然後取過兩支鐵箭,放在右手邊。

遠處隱隱約約,有兩名甲士在來回走動,借著鎧甲上微弱的反光,許蘆葦能猜測出來,那是重步兵所著的重鎧,這麼遠的距離,再加上又是略微的仰角,一般的箭矢根本不能起到作用,而一般人,即便是能夠射出重量恐怖的破甲鐵箭,也不能保證準頭。

所以許蘆葦才說,要靠大師兄。

大師兄將弓握在手裏,掂量了一下,然後試著拉了拉弓弦,還算滿意。

許蘆葦心下一鬆。這張花了極大代價才弄到張蘭城的強弓,就算是賀若缺也不能隨意開弓,而大師兄隻是隨意扯了扯,就能將弓弦拉到七八分滿,臂力之強,更甚賀若缺一籌。

隨後大師兄定了定神,慢慢撚起一支鐵箭,然後搭在弓弦上,在某個時間,兩個甲士的身影重疊在一起的時候,大師兄腳下一定,隨後便是自腳尖傳到指尖的狂暴爆發力。

驟然發力,一支鐵箭呼嘯而出,隨後大師兄以迅雷之勢搭上第二箭,兩支箭幾乎是尾銜而出。

弓弦巨震,發出嗡嗡的淒吟,遠處剛剛背向而行走出一步遠的兩名甲士,均被一箭射破頭盔,死的不能再死。

這個時候,許蘆葦等人再看大師兄,便覺得真乃神人也。

大師兄一手輕按弓弦,弓弦顫動聲隨即消失,然後讚道:“好弓!”

許蘆葦微微苦笑。這張弓豈止是好,簡直就是絕品!尋常的製式弓箭,在民間都是常人難以拉開的禁械,而一些善射的將領,其專屬弓箭都是專門定製的,不是一般人能碰的,更不是一般人能夠拉開的,而許蘆葦就知道,賀若缺的那張弓,以及謝神威的,都堪稱極品。

然而都在力道上,比之這張弓都還要略微遜色一籌。

大師兄將弓遞到一名殺手手中,那名殺手眼中閃過一絲痛惜。這張弓在這支諜子殺手混合的隊伍中,就隻有他能夠勉強開弓三次,算是有足夠的資本吹噓了。然而大師兄卻能麵不改色的近乎隨意的滿弓穿楊,這讓他如何能夠不受打擊?更何況,他能夠聽出,這張弓雖然還能用,但弓弦顫抖的聲音已然略有破損,顯然不能夠再有剛才的狀態。神弓不能滿月,便是廢了。

許蘆葦看了一眼那名年輕殺手,不動聲色。

她隻是知道大師兄的身手的,當初的淮揚道,謝神策在太湖被二裏人刺殺的時候,她就知道了一些,隻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大師兄的功夫居然這麼高。

那麼那個整天昏昏欲睡,好像隨時會死去的老和尚,厲害到什麼程度?

一瞬間,因為怕疼而從來不肯吃苦練功的許蘆葦,第一次生出了挫敗感與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