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渾自然不是大師兄殺死的,但這筆賬卻實實在在的算在了大師兄的頭上。
達班在張蘭城傾力出手,最大限度的動用了手上的軍隊人手,第一時間將穀渾的手下控製了起來,美其名曰保護。美中不足的是,達班並沒能將穀渾新任命的小官差——那個南人抓起來。
張元嘉在殺死穀渾之後,便逃到了一個秘密的所在——魚池子的聯絡點,在那裏,張元嘉不敢閉眼,近乎賭博的等了一個晚上,終於,精神體力消耗到極點的時候,才有一名女子接見了他。
那個麵容清秀但是眉眼間盡是銳利的侍女沒有下令殺死他,張元嘉就知道,自己過了第一關,命,暫時是保住了。
那個侍女,就是慕容端身邊的侍女。
“張元嘉,我倒是第一次發現,南人之中居然也有你這樣有膽識的人了......”
本來已經準備表示衷心的張元嘉一怔,女官大人不責備自己,怎麼聽起來反倒是有些欣賞的意味了?
原本準備好的話此時再說就有些不合時宜,總不能這個時候說自己與穀渾有仇,然殺了不後悔,顯示了自己剛硬的人品良心,之後再抒發一下長公主知遇之恩願意死相報吧?
侍女嘴角帶著笑意,說道:“達班如今......你有什麼看法?”
張元嘉徹底放心,自己確實是不會立即死掉了,於是說道:“達班不過纖芥。”
侍女眼中一亮,似乎頗為滿意,隨後說到:“既然如此,穀渾達斡的位子,就由你暫代了,怎麼做我不管,魚池子可以配合你。我隻有兩個要求,一,盡快平息這場動亂;二,從今以後,張蘭城就隻能有長公主殿下的聲音。”
“是!”
右相不想立即在這個時候開戰,長公主也不想,然而穀渾身死,達班的大動作便讓魚池子有了突破口,正好反打一耙,將右相的勢力清除出去。至於城中另外一些勢力.......長公主慕容端一家獨大,誰還敢不開眼?屆時木已成舟,右相怕也不會擴大事態。
最終能不能活,全看在長公主回來之前,自己能不能將張蘭城整肅。張元嘉心裏很明白。
張元嘉帶著數十名魚池子精銳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大街上,然後僅僅用了十來天的時間,便將達班定罪,進而掌控張蘭城。
張蘭城似乎又太平了......張元嘉站在城牆上遙看燕京。一切就像他計劃的一樣,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嗬嗬,太平?哪有這麼廉價?這裏隻是風暴刮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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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數千裏之外的張蘭城沸騰了,距離皇朝閣也有千裏之遙的的錫林也同樣沸騰了。
至於兩地沸騰的原因,有些相似,都是死了人,隻不過張蘭城中的人是被人殺死的,而錫林的人死的蹊蹺,
死亡的牧民都是一個症狀,那就是被發現的時候,都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這些死者有同一個狀況——失血過多。
部落中已經有人開始傳言,那些人是被來自地獄的惡鬼吸食了鮮血而死,死亡的人也會化為厲鬼,然後禍害更多的人。
謠言的力量是強大的,更何況是在這個相信鬼神的時代。於是錫林的段部人恐懼了,部落也開始出現人口逃亡。
伊稚斜將軍殺死了那些敢於逃出他領地的人。接著他下令巫師將那些死者的骨肉焚化,鎮在神靈的腳下,然後做法,讓神靈庇佑草原。
然而人還是在不斷地死。
伊稚斜將軍的威信在逐漸消失,一些人借機反攻倒算,開始蠢蠢欲動,然而伊稚斜豈是坐以待斃的人?於是第二次部落戰爭提前拉開帷幕。
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之下,離奇死亡事件反而不是那麼引人關注了。
沒有人發現,死亡人數與死亡地域有一個比較明顯的趨勢,那就是死的人越來越多,而且,大體上呈現自西向東的次序。隻是戰爭就要來了,屆時死的人比這要多的多的多,誰還去管這些狗屁牧民老百姓?
在錫林不遠,一隻長相恐怖的蟲子在飛快的掠動。它的數隻觸手支撐著柔軟的身體,速度極快。而它走過的區域,很久以後都沒有蚊蟲蛇鼠敢經過。
這隻蟲子,隻有已經死去的老毒物和謝神策認識——那隻蠱王。如果謝神策知道這裏發生了學案的話,那麼他一定知道原因。
蠱王餓了,需要他的鮮血。於是蠱王開始找他。
黑水郡東北邊境上還有很多人,有消息稱某個不怕死的驚天大盜在某位巨富之家行竊,還順便做了一回偷香竊玉的勾當——結果被撞破,富賈麵子拉不開,便將那個已經被汙了身子的“丫鬟”趕了出去,隨後撂下重金懸賞。
那大盜遠遁塞外已經有些時日了,邊鎮的人估摸著他可能逃遠了,於是這些還在邊鎮上的人,很可能是最後一批了。而這批人,也要走了。
一個表情木訥的漢子趕著一匹大青騾子,騾子上馱著一些刀劍鐵器,那是他主顧吃飯的家什。
小王比一個熟練的趕騾漢子還要像趕騾漢子,他的的手穩,他的力量剛剛好,他的騾子馱的不少,吃的卻不太多,騾子的體能狀況至今為止還算是最好的。於是小王理所當然的被這二十來人的馬匪頭子任命為趕騾大隊長。又因為小王是“本地人”,常走這條路,知道什麼時候趕路最好,什麼時候紮營最穩當,於是他就成了仆役雜從的總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