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八十九章 南北的人與南北的事(1 / 3)

“西風領方圓幾十裏,我也不熟悉,隻能大致確定是往那邊......到底對不對,有沒有繞道,我不清楚......”

“有個方向就行了,你是馮玉馗的人,讓你認霸王花的地盤,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不過你也別想著糊弄,我們是去救人的,如果遲了,保準你活蹦亂跳的......喂狼。”

謝神策笑了笑,這個人終於開始說一些有用的信息了......他笑過之後起身,將身上潮濕冰冷的蓑衣脫下。眾人一樣做了,最後將其埋了,小心的蓋住。

太陽已經出來了,山裏麵其實還沒有溫度,不過目前已經要接近霸王花的營盤,緊張之餘就是興奮,倒也不冷。

被謝神策等人挾持的馮玉馗手下姓賀,曾經是河北道赫赫有名的槍法豪強,一家出了兩個大宗師。隻不過後來得罪官府,被滅了門——大宗師也敵不過弩箭的攢射。

槍之一道,江湖上用它的人並不多,原因是不便攜帶,也不適合單打獨鬥,故而登峰造極者少。

將槍法修煉到最高境界的,往往是軍中之人。像淮揚道大都督王鼎,已經叛變了晉國的司馬弼,項氏遺族賀若缺。在秦國則有河西軍大總管徐歡,以及常年鎮守秦國西南的皇族大將嬴疾。南宋張家據說在槍術上也別有造詣。

此外地方上,也有許多武學世家,河北道賀家,便是以槍術著稱。其“攻若霹靂,守似銅鼎”向來為人所推崇,算是諸般槍法中比較攻守平衡的一家了。

路上謝神策問了這名叫賀翔的人一些賀家的事情,他不願意說,謝神策也不強求,隻是提了一些槍法上的關鍵,他聽得認真,這個時候才會多說兩句。

賀家的祖傳槍法已經在十多年前滅門案後失傳,賀翔練的並不係統完整,因此一直難以躋身一流。謝神策似懂非懂提出的幾個點,不一定對他有多大的意義,但武學一道,原理其實求同存異,隻在招式上有不同,由此觸類旁通,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倒也能有所突破。

這也是賀翔能夠主動跟謝神策說話的最主要的原因。

當天傍晚,幾人小心的避開了四撥霸王花的探子,在隱約能看到西風領大寨的最近一座山頭,被嚴密的防守攔住了。

“先退五裏,我們人少,他們不好發現,但要強過,怕是......肯定是不行的,西風領守衛森嚴,可見緹騎與府兵,給他們帶來的額壓力很大,怕混進奸細......唔,這一點倒是可以拿來做文章......若是戰事膠著,機會就更大了......”

當晚,謝神策等人一退再退,至十裏開外,差不多在官府與馬匪的中點處休息了一夜。

謝神策等人是沒有帳篷可用的,隻能晚上背靠著取暖,但在軍中,無論是霸王花的西風領營寨還是官兵的營地,都有可以遮風擋雨的。

田淄此時就在軍營裏。他起床之後,將地圖看了又看,讓士兵喊過來一名幕僚,問道:“先生您看,霸王花在西風領周圍設置了很多關卡,憑著現有的人手,除非是十倍的碾壓過去,不然不打通這些點,我們就耗在這裏......遲早會有危險的......先生之見如何?”

那名幕僚也是山東道負有盛名的謀士,有人送毒師之名,喻其陰狠。他不是沽名釣譽的人,是有真本事的,也在軍方做過一段時間,對這些並不陌生。接過地圖看了,幕僚在地圖上標注了今天早上才拿到的昨晚的最新信息。

“一道領易守難攻,二道嶺與敵我雙方來說也盡是險地,三道嶺開闊些,適合作戰,卻也對我等不利。敵人可以布置,我們沒有大型器械,就算帶來了,前麵兩道領也過不去......為今之計,隻有先耗著,一方麵用驕兵之計使其放鬆警惕,一方麵還需要懸賞,找識路的農夫樵人,看可有能通人的小道......”

這些話說了等於沒說,田淄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耐心的與對方分析,心裏卻是黯然失落。

這幕僚這麼說,也是無奈之言:先前能想到的法子其實都已經說了,若是還能用的,早就說了。隻因為霸王花防守太過嚴密,自從一道領有過失陷之後,便親自主持了兩場戰鬥,將原本已經被官兵占據的關口奪了回去。此後官兵竟是再無機會。

個人魅力與個人勇武,在那兩處並不適合大規模作戰的關口中完全的顯露了出來。寬隻一丈的路上,一側是高山,一側是懸崖,霸王花就那樣單人單劍,殺了一個時辰,官兵死傷七八十人,寸步不前,最終隻能退去。

田淄現在回想那場戰鬥,還心驚肉跳。

因為地位與階層的不同,他接觸到的要麼是威風凜凜的武將,要麼是灑脫風流的文士。女子也多是溫婉,大家閨秀,外秀而內惠,從來沒有一個人像霸王花這樣,這樣的......讓人震驚。

那個女人就像戰神一樣,一柄大秦時候的古劍,約莫怕不有七八百年曆史的短劍,在她手中居然可長可短,可劈可砍,變化無窮,幾個人配合著上去,她隻是簡單兩下,這邊就便不得不退下,退的慢了,就要斷手斷腳。

除了這個女人,還有一個用弓箭的,箭術出神入化,田淄偶的一隻耳朵包著棉布,就是被一箭帶去了指甲大一塊肉——那一箭是警告,讓他們知道馬匪有殺死他們的能力。

這樣的公然打臉,田淄其實並沒有多少的憤怒,其實他是有一點慶幸的。他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士族子弟,對於麵子、尊嚴這種東西,更多的是表現出外在的重視,內心其實不見得當成多大的事。

因為他本質上是商人,商人逐利,對於一些士大夫普遍看中的,反而沒有那麼重視。

兩場戰鬥,馬匪便將原本占據優勢的局麵翻轉。雖然沒有徹底的扭轉戰局,但拖得越久,對馬匪不利,對他這邊也同樣不利。

濟南府與泰安城頂著莫大的壓力批準了這一次的行動,田淄心裏清楚。在這種舉國勠力備戰的時候,對內部——而且是因為私人原因進行清洗,實在是一種不顧大局不明大義的舉動,而且清洗的對象居然是馬匪,這就然一些人更不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