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一排商鋪中,在那一處最不顯眼的角落裏,有一個偷偷縮縮的“春水堂”招牌,就是我人生中最後一點希望了。
朋友,是你人生中最大的一筆財富,但王健不在這一列。
我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全拜這個義氣幹雲的好兄弟所賜。
想當年我一本畢業,幾經周轉才混到一家私企裏當小弟,端茶送水外加跑腿拉車門,好不容易才將兩千大元的月薪穩定住了。
但誰承想,卻被王健這個高中時就在***機、打牌、吹口哨調戲小妹妹的死黨盯上了。
他是一個奇葩,至少在我人生中的前二十多年,是個絕無僅有的存在。
因為他始終都在負債中生存,每次見到我都會習慣性地伸出手來,要得倒是不多,五十、一百的,偶爾二十塊也能拉下臉皮來要。
我時常想,就他這副猥瑣到無以複加的造型,擺個碗去天橋下蹲個幾天,一定會收入不菲吧。
不過,一切總是有例外的。這個例外,就是前兩個月的某一天,他突然找到了我,一開口就問我要三萬塊。
三萬塊!什麼概念?六毛錢的一個肉包子,足夠買五十萬個!夠我吃上二十五萬個早上了。
雖然上班已經五年,但這三萬塊卻是我僅有的唯一一點積蓄,它對我非常重要。
男人存錢,一般都是為了一個女人,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沒本事,除了樣子長得還算周正,但做小白臉,我卻自認還差了一點天賦異稟。
我那個前任女友能看上我,無非也就是受到我這張極具欺騙性的臉蛋所惑。
但當她知道我隻是一個畫圖工人的兒子後,本來已經鬆鬆搭搭快要脫下來的小可愛,立刻就毫不猶豫地提了上來。
“能在這江東市買套房,我就心甘情願地給你日……”她說得理直氣壯,我聽得無地自容。
沒錯,沒有房子的男人,就像是下麵被化學閹
割的公狗一樣無力。
恰巧,我就是這種男人。一家三口都住在父親廠子裏發的一室一廳福利房,家裏的存款勉強維持在六位數。
母親身體不好,之前得過肺病,好了以後就徹底不能工作了,在家裏一直養著。
父親雖然勉強混到了廠裏的科員,但收入也很有限。
當聽到我前女友要買房才能……的時候,我媽哭了,我也哭了……
之後?沒有之後了,我和那女人分了,她很快就搭上個開著寶馬車的富二代,輕飄瓢拍著屁股走人了,沒有揮手,也沒有留下一片雲彩。
之後我發憤圖強,更賣力地給老板當牛做馬、任勞任怨,老板也異常賞識我,每天都把數不完的重要工作交給我。
直到今天,我都不曾記得,上班後放假的感覺是什麼。
三萬塊,是我賣命這麼多年,唯一的一點希望了。
可是,我還是借給了王健,因為就在我一臉難色、猶猶豫豫的時候,他猛然間給我跪下了。
那是個霏霏小雨的晚上,路上的行人很少,他跪得很悲壯,冰冷的雨絲打在我的臉上,就好像一記記無情的巴掌扇在我的臉上一樣,讓我感到極度的絕望和痛苦。
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人,我不想失去另一個好朋友。
於是這筆錢就沒了,王健也沒了,唯一留下的,就是這家名為“春水堂”的神秘店鋪和孤零零的我。
本來這一切,還不至於造成我今天這樣的窘迫和尷尬,但這世間,向來就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的。
那天晚上,我如常般在公司加班到十一點鍾,好不容易才完成了手邊的工作,用力伸了個懶腰。
辦公室裏黑漆漆的,唯獨我位子上的燈光卻依舊閃亮,看到堆積如山的工作就這麼被我解決,一種強烈的自豪感立刻湧上了我的心頭。
“看起來,我還是很有用的人……”我沾沾自喜的暗想。
可就在我收拾完,準備關燈離開的時候,卻千不該、萬不該聽到老板辦公室裏傳來的一陣異音。
“啊,啊……你好棒!老板,你好強啊……別,別停下來……”
接著就是一陣粗重的男聲喘息和一陣舒暢的女聲低吟。
好奇害死貓的道理我雖然知道,卻還是忍不住躡手躡腳跑到門外,偷偷側耳傾聽。
裏麵的男人自然是老板,但女人,卻是那個新來銷售部沒多久,就飛速擢升到主管的小妮。
這個小妮是一個不知名的野雞學校畢業的,所以她的也就自然比較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