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春豔沒想到蒲映東又回來了,停下啃涼饅頭,嘴裏還鼓鼓的,不知所措地呆望著他,眼神驚恐又羞躁,臉漲得通紅。
鄭春豔家在農村,家裏很窮,自己外表又不出眾,長得黝黑矮小,導致性格自卑又敏感。
蒲映東是了解她的情況的,一瞬間心裏極度自責,暗罵自己該死。他萬萬沒想到鄭春豔家裏條件差到這種程度,連午飯都吃不起。
從鄭春豔的神態裏,他知道自己的無意行為給她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急切之間,蒲映東有些結巴地解釋道:“我……我回來拿書,一本書忘在抽鬥裏了。對不起,春豔,我不是故意的……”
淚水慢慢盈滿鄭春豔的眼睛,終於無聲地滑落。
片刻,鄭春豔趴在桌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半個涼饅頭還被她死死地抓在手中,被捏得慢慢地碎開。
聽著鄭春豔壓抑的哭聲,蒲映東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想安慰不知道怎樣開口,擔心不小心把事情弄得更壞。
他不時扭頭去看教室門,很擔心這時候有熟人進來,那可解釋都沒法解釋。
好在鄭春豔很快控製住了情緒,抬頭用手指擦拭著眼淚,想了一下措辭後低聲說道:“對不起,蒲映東,讓你看笑話了!……”
蒲映東打斷她道:“你想錯了,有什麼好笑話的?我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也沒有什麼同情的想法。我特別敬佩你,這是我的真心話!”
鄭春豔勉強笑了一下,略一沉默,又說道:“我家情況很不好,能讓我來讀中專已經到了極限!雙休日的午飯、晚飯,我經常這樣吃,好省下錢來,周一到周五和別人一樣在食堂吃!我經常獨來獨往,不願合群,是因為我不夠條件呀!……”
鄭春豔說了好一陣子才停下來。
蒲映東笑了笑,說道:“放心吧,我不是個嘴長的人。我覺得,你應該自豪才對,因為你在為了改變命運而努力,是不是?”
再去食堂的路上,蒲映東一麵想著剛才鄭春豔的事,一麵又想著這會兒太晚,大盆菜肯定隻剩下殘羹冷炙,到底是去吃小炒,還是要一份拉麵?
他還沒拿定主意的時候,聽到小食堂門口葉慧在焦急地喊他:“蒲映東,快來,黑子又打架了……”
事件的主角是“西門大官人”吳偉民,王猛是仗義出手。葉慧討厭吳偉民,向蒲映東求援時不說他,而是說王猛。
吳偉民又“發騷”,——王猛這麼說的——橫插一腳,和“有夫之婦”焦莉“勾搭成奸”,破壞了遊戲規則。
焦莉的男朋友也是個犢子,在小食堂看到兩人卿卿我我地一起吃小炒,登時被刺激得失去理性,衝上去揪住吳偉民的衣領就是一頓胖揍。
吳偉民身高也還行,但吃虧在身體單薄,且又自覺理虧而心虛,導致失了先機。
也是吳偉民福大命大,肖玲和葉慧這個時候也來小食堂吃小炒,從籃球場喊來了王猛,否則他非被打殘不可。
“有夫之婦”“勾搭成奸”這麼傳神的話,自然也是王猛下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