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兩天受挫,蒲映東情緒十分低落,連吃東西的胃口都沒有了,也不怎麼覺得餓。
他拖著灰撲撲的行李箱慢慢地往公園走,目光呆滯地望著漂亮的房屋,蔥綠的草木,移動的人和車,仿佛自己和這個世界沒有關係。
公園裏那把長椅子,才是他在這個陌生城市的家。
衣著廉價的外來打工仔打工妹,三五成群地拎著買來的快餐匆匆忙忙地走過他身邊,急著趕回廠子加夜班。
他們許多人甚至邊走路邊吃飯,好省出一點時間,加夜班時多出一點活,多賺幾毛錢。
他嗅著空氣中的飯菜香味,心裏黯然神傷,生出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
不過人家好歹還有一份工作,有一張床鋪,他卻沒有工作,沒有飯吃,沒有屬於自己的立錐之地,隻能天當鋪蓋地當床。
也幸好那座公園在開發區中央,如果在邊緣地帶他晚上還不敢睡在那裏,怕出事。
吃了上頓沒下頓,漂泊無依的流浪漢生活,他是真切體會到了。
這種絕望無依的辛酸感覺,任你生花妙筆舌燦蓮花也寫不盡道不明,隻有親身經曆的人才有刻骨的感受。
經過一家規模很大的洗浴城時,他忽然心裏一動,想到了箱子裏的zippo打火機。光顧洗浴城的人經濟條件應該都不錯,識貨,zippo打火機沒準能賣個好價錢。
他站著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停車場進口那一片的位置最好,離洗浴城正門有一段距離,不會惹保安注意,又能截住絕大多數客人。
這個時候是傍晚,夜生活即將開始,來洗浴城的客人開始多起來。
他在停車場進口旁邊找了一個合適的地方,把行李箱平放到地上,取出裝打火機的小紙袋和一張白紙。
小紙袋暗紅底色,印著漂亮的花紋,看著就高檔。袋子裏有一隻半個香煙盒大的黑色小盒,打火機裝在小盒裏。
當初肖玲送他打火機的時候,還送了他一瓶專用汽油,他也放在了袋子裏。
他又從行李箱側袋拿出筆,在白紙上寫下幾個字:正品zippo,打折轉讓。
寫好字,他把白紙鋪到行李箱上,打開小盒壓到白紙正上位置,把小紙袋立在一側,汽油平放在另一側。
躺在小盒裏的打火機還是嶄新的,表麵一塵不染,一點指紋痕跡也沒有,在洗浴城光怪陸離的燈光照射下散射出藍湛湛的光。
他外型出眾,氣質看著就是有知識的,雖然落魄街頭幾天,怎麼也不象個擺地攤的。
經過的行人和去洗浴城的客人都覺得好奇,沒有不往這邊看的。他挺不好意思,難為情得低著頭不敢看人,感覺就像插上草標賣身一樣。
有過幾個洗浴城的客人停好車後,拐回來看一眼,沒說什麼又走了。
他等了快三個小時,始終沒有一個問的,正灰心喪氣要收攤時,一個穿著白色無領t恤、剪著板寸頭的中年男人走過來問道:“你賣打火機?”
蒲映東看見他是從一輛白色寶馬車上下來的,知道不是一般人,說:“是,我自己用的,煙戒了,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