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活動極為成功,為七都分公司走出業績低穀打下了基礎,蒲映東心裏高興,沒急著回蜃洲,下午頂著烈日和王猛到明孝陵遊玩。
他來過七都多次,從來沒玩過,每次都是滿負荷工作,來去匆匆。
六月天氣炎熱,兩個人隻穿著短褲t恤,還是走得滿頭大汗。王猛來過一次,自動給他當導遊,免不了私自加料,胡吹海侃。
蒲映東雖然非常了解他,也不能完全辨清哪些是史實,哪些是他杜撰的,全當聽個樂,無心認真。
出於職業習慣,他對宮殿遺址漢白玉雕刻,還有陵宮內石刻,非常感興趣。這些雕飾意蘊古雅,象征無上的皇權,尊貴不可冒犯。陵區宮殿已經不複存在,隻留下台基遺址。有的宮殿遺存還比較豐富,漢白玉石欄、石螭、望柱保持原狀,望去宏偉壯觀。多數遺址雜草叢生,樹木森森,台基塌陷不成形狀,石欄、石螭、望柱離位散布在雜草之間,東一塊西一塊。周圍群峰環伺,入眼處廢園淒淒,蒲映東大起滄桑之慨,念道:“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裏潼關路。望西都,意踟躕。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王猛望著隱沒在雜草叢中的一座石螭首,崇拜地道:“你還真厲害,一眨間寫出一首詞來,特別貼切!”
蒲映東滿腔的悠情被他破壞殆盡,笑罵道:“cao,什麼我寫的,元代張養浩的《山坡羊?潼關懷古》,我有這個本事嗎?!”
王猛嘿嘿笑道:“還以為你寫的!——哎,這裏都破壞了,後邊明樓的磚雕,還有甬道石雕,都是完整的,比這裏好多了。”他其實知道這詞是元代人寫的,中學學過,隻不記得作者是誰而已,那麼說是故意的,逗蒲映東樂。亨殿這裏頭頂太陽,地麵濕熱,人站在露天地裏上下交攻,很不好受。他勸誘蒲映東離開這裏,哪裏是因為明樓磚雕石雕完整,純粹是因為那裏陰涼。
孝陵明樓甬道陰暗潮濕,內部高大,地麵一級級的石階,成上坡形往後,通往一代帝王的安息之地——寶頂。因為深處建築物底部,長年滲水,甬道內潮濕陰涼,和外麵是兩個世界。長長的甬道盡頭透進光來,明亮耀眼,和甬道內陰暗形成鮮明對照,給人強烈的神秘感。蒲眏東被震憾住了,撫摸著石壁,細細察看,沉醉其中。王猛感情粗糙,對這些東西偶爾動一下心是有的,卻沒有蒲映東那麼好的興致細看,因為涼爽才樂得耗在這裏。蒲映東看石刻,他也不去打擾,心不在焉地東張西望。
忽然甬道後麵出口一暗,一個小男孩跑進來,嘴裏高喊道:“媽媽,我衝鋒出去!”
等小男孩衝到近前,王猛心頭一跳,覺得小家夥的長相實在太熟悉了。跟著甬道盡頭又是一暗,一個穿著裙子的年輕女人急步走來,手中打著一把遮陽傘。在她身側一個三四十歲氣度不凡的男人牽住她的手,怕她摔倒。因為光線的緣故,王猛和年輕女人一開始都沒能看清對方。年輕女人走到離王猛幾級台階前,腳下一頓,張著嘴就要喊出來。緊跟著她瞥見王猛身後蒲映東的背影,頓時臉色雪白,身體忍不住發抖。中年男人眼睛一直盯著跑在前麵的小男孩,沒注意到年輕女人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