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金得君】第九章(1 / 2)

帶蘇如雋來如鸞宮的是張春弦,宣布他要離開如鸞宮的人依舊是張春弦,張春弦的眼裏凝了一絲憐憫,而那一絲憐憫似乎是能夠變成蓬勃的大火,一把燒了蘇如雋做了多年的美夢。

他又回到了那個隻屬於他的小院落,去時什麼都沒有帶,回來的時候依舊是赤條條的,小鄧子早已不知何處去了,他站在雜草叢生的院子裏看著那久違的屋子,四壁具空,連那手感極好的虎子,也在那場初遇裏摔得四分五裂,蘇如雋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能夠聞到那股略有些不喜的味道,但更多的是塵埃,和比十年前更加的破敗。

那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在那一刹那,無限的放大在他眼前,讓人恐懼。

收拾好屋子之後已經是深夜,但人生中忽然有這樣的大起大落,叫人怎麼也睡不著覺,便披衣起身在禁宮裏走著。

蘇是國的王宮沿襲了子虛皇朝的傳統,晚上一到亥時便落鎖宵禁,各宮中的人都不再出門,是以蘇如雋出門時門外寂寂,隻能聽見蛙鳴鳥叫。

亥時的太醫院中大半太醫都已經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了,但並沒有熄燈,通常都有三五個太醫坐鎮,就防著大王的妃子亦或是王子公主生病了需要傳太醫,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除非是有貴人在病中,不然平日裏也就一個太醫在太醫院值班而已。

不知不覺便已經走到太醫院門口了,守門的小童在陰影裏站著,見了蘇如雋含笑點了點頭。

若是此時來的是大王子,小童又是另外一種態度對待吧?

相識多年的張太醫依舊掌著一盞燈在記著什麼,像是一個守夜人,守候著最後的煙火。

蘇如雋一隻腳踏入門內,便看見張太醫放下手中紫玉狼毫要出門活動脛骨,見到蘇如雋時滿是皺紋的目中閃過一絲驚訝。

“微臣見過五王子殿下。”

想是張太醫也沒有想到這深更半夜的還有人造訪太醫院,這禮行的倉促。

“什麼五王子殿下,不過是名不符其實罷了,張太醫這不是說笑嗎?”蘇如雋含笑道,一步踏進屋,隨手帶上了門,“更深露重,張太醫 不如與小子小飲幾杯?”

這太醫院蘇如雋已經不是頭一回來了,自然是熟悉得緊,他徑自坐在了張太醫的桌案對麵,從寬大的衣袖裏變戲法一般的變出兩隻酒杯和一壺美酒來。

燭火搖曳著,映襯著他無甚血色的麵容,如鬼如魅,又是一身白衣,嚇人得緊。

“五王子說笑了,深夜前來,是為了如鸞宮裏那位吧?”

張太醫和藹的說道,如鸞宮裏的那位,是整個蘇是國後宮眾人皆知的秘密,她隻是一個從敵國擄來的公主,卻享受著至高無上的寵愛,並不是王後,卻霸占著眾妃嬪都隻能望而卻步的如鸞宮。

如果能在那宮裏住一宿,哪怕是囚禁終身也是甘之如飴的願望,那一刻,渺小得像星火。

“知我者,張太醫也。”蘇如雋搖了搖頭,兀自為自己斟了一杯酒,對著燭光一飲而下。

“那位她,隻是來月信了而已。”張太醫也飲了一杯酒,才紅著臉開口說話,這仿佛是一件很平常但是對於某一類人群來說又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蘇如雋不懂,問道:“何為月信?”

“噗——”

張太醫一口氣沒忍住,烈酒噴了蘇如雋一臉,燈芯爆破了幾下,蘇如雋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從懷中拿出了絲絹抹去臉上的酒水,很是不能明白張太醫的反應為何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