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
白九蓮點了點頭,她扶著那老舊的扶手,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遮麵的白紗,因沾了水而遮不住自己麵上的傷疤,自我感覺良好的開口說道。
“我姓沈,名喚清元。”
沈清元猶豫了幾下,開口說道,遂又害羞的轉頭往上走。
“我叫白九蓮。”
這角樓雖然老舊,但寬大得很,二樓擱了一張極大的屏風將寬闊的一個大間分成了裏間與外間,外間洞開的窗前擺了一隻繡凳,繡凳之上擺了一隻竹編的籃子,籃子裏還裝了一件未成品的男式棉衣,雖然沈清元沒有轉身,但白九蓮分明感覺到了,沈清元的目光落在那件棉衣上邊時,身上的氣質都溫柔了許多。
想必那是縫給心愛的人的。
白九蓮想到這裏,垂了垂她那好看的眉睫,隨著沈清元走到屏風後邊,這是沈清元的閨房,她從屋子裏的衣櫃之中翻找了半天,尋了一身天青色的長裙遞給白九蓮,便紅著臉去了外間,白九蓮看了半晌之後啞然失笑,將自己早已濕透的衣裳褪下來,換上沈清元為她準備的天青色長裙。
那姑娘的身形瘦削,竟是比白九蓮還要瘦上幾分,白九蓮套上那衣裙之時,竟覺得這衣裳緊得很,這讓白九蓮忍不住苦笑了一番,看著地上濕答答的衣裳,從上邊扯了好幾顆東珠下來揣在手中往屏風外走去。
沈清元正背對著屏風坐在繡凳之上,將那竹籃子擱在腿上,穿針引線,極盡了賢妻良母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白九蓮竟是覺得自己想要捂著嘴唇痛哭一場。
這個女子,身上有一種孽緣,牽扯著她焚盡生命的焰火。
雖然白九蓮也不知道這種莫名其妙的感知是怎麼來的,但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當真是,她再也不想再體驗這樣的感覺了,整理了自己的思緒,往沈清元身邊走了幾步,輕聲喚道:“沈姑娘。”
沈清元抬起頭來,見到白九蓮就站在她的邊上,有些猶豫的喚道:“白姑娘。”
那模樣裏,依稀有那麼幾分忐忑,看到這裏,白九蓮忍不住笑了笑,透過那洞開的窗,正好便能夠看見這院子的正門口,兩隻石獅子冒著風雨守衛著這座早已荒廢的大宅,便感慨著這飄渺大陸是個神奇的所在,這斜風細雨的天氣,開著窗戶也不叫雨水飄進屋來,足以說明這裏的建築是何等的巧妙,不若在海外之時那般,一下雨便是關了窗戶,雨水也會打牆縫之中溢出,叫人莫名的心煩。
“我看你這院子大得很,不知道能不能勻給我幾間房?”白九蓮說著,張開了自己握著的手,露出手中好幾顆指甲蓋大小的珠子來,她將自己手中的珠子遞給在縫衣裳的沈清元,沈清元的眼中,清晰可見的是愕然以及驚喜,甚至包含著一種絕處逢生的眼神。
“能,當然能。”
白九蓮起初是不懂的,但是沈清元忐忑的收了她手中的東珠,又殷切的給她打掃了角樓旁的一間廂房給她住下,日子久了,便也慢慢的懂了。
沈家也曾是子虛皇朝的大戶,祖上三代為官,到了沈清元她父親這裏,已經官至大理寺卿,曾深受先皇重用,後來新帝即位,沈家陷入了黨派之爭,以至於老父身亡,家中男丁全被發配去了邊關,一時之間沈家淪落,當家主母終是受不住沈父的死去,自個兒身著盛裝華服吊死在了沈宅,自此以後,大到沈宅下邊的商戶鋪子,小到家丁婢女紛紛卷了金銀財寶離開沈家,另投明主,唯有年幼的沈清元和她的母親無處可去,留在沈家度日。
所幸她那位死的早的父親還算是有點良知,早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悄悄的塞給了年幼無知的沈清元沈家的地契,不然這些年來,隻怕是連住宿的地方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