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過膳了嗎?”
楊世業回到這間客棧的時候已是夜深了,縱使這番華城是個不夜城,此刻大街上也沒什麼正經人了,他負著雪回到客棧,客棧的掌櫃的還在撥算盤。
“自從傍晚店小二送了你畫的那小畫冊進去之後,便再也沒有了動靜,許是睡著了。”
掌櫃的頭也不抬的說道,見著楊世業開門後客棧裏邊的溫度都下降了不少,便抬手示意楊世業關上門。
“這姑娘。”
楊世業搖了搖頭,回身關上了客棧的大門,將手中一套足以可以把沈清元裹成球的冬衣擱在桌子上,拂去身上殘雪。
“給我備兩碗麵條吧,這大半夜的,也都怪我回來的晚了。”
楊世業有些愧疚的說道,正在收拾桌子的店小二應了聲去後廚。
“你這黃昏的時候來,又急匆匆的走,可是有什麼發現麼?”
“發現倒是沒有,隻是覺著這孔大夫在番華城中掛著那麼個收‘銀雪’的告示,有些可疑而已。”
楊世業搖了搖頭,抱著桌子上的冬衣往樓上去了。
“這人真奇怪,好好的一個大姑娘投懷送抱的,這還要開兩間房。”
樓下的掌櫃的有些無奈學著楊世業的模樣搖了搖頭。
“閉嘴!”
正在上樓的楊世業忽然停下來暴躁的說了一句,此時大堂和走廊上俱是沒人,不然的話,定是都要被楊世業這震怒之聲嚇到。
“真凶。”
掌櫃的撇撇嘴,繼續撥他的算盤。
“今日盈餘一百兩餘三十錢。”
他說完這話時,楊世業已經上了樓,推開沈清元住的那間房,蠟燭已經燃了一半了,沈清元花著臉趴在被子裏睡著了,臉上手上衣服上全是墨跡,她身下壓著一本敞開的畫冊子,畫冊子上還有五個烏黑的爪子印,正好印在那哭泣的姑娘臉上。
“陪君萬萬場,不抵功成名就把鄉還。”
楊世業念叨著那畫冊上邊的一句話,忽而在沈清元的額前落下溫軟的觸感,他多想和眼前這個傻姑娘說一句,以後你便不要來找我了,可楊世業怎麼也開不了這個口。
他怎麼能夠拒絕一個不遠千裏隻身奔赴前來尋他的女子。
這世間又有多少女子,能夠有這樣的一腔孤勇,不遠千裏,隻身奔赴,風裏雨裏,冷裏暖裏,隻為見他一麵,一解相思之苦。
“我的傻姑娘啊。”
他有些紅了眼,輕輕的將沈清元搖醒。
“什麼時辰了?”
沈清元嘟囔著睜開眼,隻見得燭光下的楊世業離她很近,近到可以感覺到他身上夾帶著的寒氣,朦朧的很。
“到該用膳的時辰了。”
見到沈清元醒來,楊世業與沈清元拉開了距離,端坐在沈清元的床前。
“我肚子也餓了。”
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沈清元帶著睡意的翻了個身,才發現自個兒將那畫冊壓在了身下,等解救出來的時候,畫冊已經皺巴巴的成一團了。
“好可惜啊。”
沈清元用手撫過畫冊企圖將畫冊撫平,但結果卻並不如人意,隻畫冊上那在哭泣的女子臉上的手指印貳的明顯。
“我不是故意的。”
沈清元有些尷尬的說道,抬頭去看楊世業,卻見著那人靜靜的望著她,眉目裏儼然是多了一絲道不明說不清的意味。
“沒關係。”
楊世業抬手替沈清元緊了緊那有些鬆了的衣領,沈清元才發現自個兒睡覺的姿勢過於不雅,將裏邊鵝黃色的肚兜露了出來,隻是這楊世業是不是太水火不侵了點,便是如此,他還能夠如此淡定的替她掖衣領。
他是一點都不喜歡她的麼?
有了這個想法,沈清元猛然一驚,醒悟了過來,差一點,差一點就要步她二姐的後塵了。
“二位客官,麵來了。”
門外響起店小二的敲門聲,楊世業開門拿了晚膳進來,卻是兩碗素麵。
“我好餓。”
沈清元看到麵便亢奮了不少,雖然屋內的溫度叫她有些厭厭的,卻儼然阻止不了沈清元撲向那一碗素麵。
“慢點吃,別噎著了。”
楊世業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將麵擱在炕旁的粗腿木櫃子上邊,看著沈清元的容顏。
他沒有問過他的父親怎麼樣了,也不敢問沈清元和二姨娘在沈宅過得好不好,那些話題不知道為何,就被他自動屏蔽掉了,仿佛是成了他與沈清元之間的禁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