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蔡卓然的這頭一把火,便燒在了鳳鳴苑上邊,倒不是說蔡卓然有多鄙視青樓妓院這種地方,但凡是個文人騷客,都愛與名妓談談情說說愛,玩兒夠了之後再做個甩手掌櫃,賦一章華麗辭藻報銷一段紅塵孽緣,隻徒留那些個青樓女子捧著那些個詩詞歌賦夜夜含淚,當然,我們這扯遠了。
蔡卓然這頭一把火燒在鳳鳴苑上的最大原因便是馮林縣上不少百姓聯名上書將那拐子張給告了,隻是一任接一任的,約莫都是與蔡卓然的前任那般受了賄,將狀紙壓了下來不予受理,蔡卓然本也是想受賄的,但那拐子張先衝撞了他赴任時坐著的馬車,還一臉理直氣壯的叫蔡卓然滾開,說是擋了拐子張的路。
實則子虛皇朝的專業文人不多,尋常人家粗通幾個字念念朝廷通告的不少,真正能夠過了鄉試省試去上京科考的,一個省會裏的人也不多,是以子虛皇朝裏頭像蔡卓然這種專業讀書人中的讀書人大多都有那麼幾分傲氣,見不得誰對他這般出口無狀,當即便記恨上了,才一上任便說:
“我在來衙門的路上見著了一個賊眉鼠眼但穿得一身錦繡的人,衝撞了我的馬車,還出言不遜,他身後跟的幾個家丁更是為虎作倀,狐假虎威……”
蔡卓然話還沒有說完,衙門裏邊的師爺便知道他這位新上任的縣老爺是要幹嘛了,遂湊上前去,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與蔡卓然苟且了幾句,說的這位蔡縣令眉開眼笑的。
是以才有了蔡卓然派人苦蹲在鳳鳴苑後邊,知道了鳳鳴苑的老鴇買了沈清元,才有了蔡卓然買下沈清元開苞權的這一回事,蔡卓然許了銀子給沈清元贖身,沈清元答應勸解那些個被拐子張給賣到鳳鳴苑的女子出庭指控,難得有這樣給力的父母官,那些個姑娘們自是極其願意的,牆倒眾人推之下,蔡卓然上任的第一把火放的極是順利,順利的叫沈清元差點便要覺得那位寫《竇娥冤》的作者是憑著腦洞猜想的。
“不知道黃押司對這件事怎麼看?”
沈清元回過神的時候,蔡縣令正在詢問黃屠的看法,顯然沈清元是錯過了什麼很厲害的東西,她看著店小二從她身邊將托盤豎在腋下恭敬的退走,身子帶動了溫室裏的蘭草,那枝葉飄搖著帶著蘭草特有的香氣在空氣中氤氳著,讓沈清元想起,清宣小築中也有不少蘭草,經年無人照顧,不知道如今會是個什麼樣子了。
“水至清則無魚。”
黃屠端著自個兒麵前的那杯茶,淺淺的呷了一口,忽的冒出來一句酸縐縐的但沈清元還算是聽得懂的話來,若非是有蔡卓然在黃屠邊上,說不得沈清元也能對一句“小雞香菇燉草魚”這等難得的佳句來。
“黃押司的意思是?”
蔡卓然略帶謙遜的問道,坐在一旁的柳姑娘眉頭微皺,她今日將蔡縣令約到這茶樓裏邊是有重要的事情的——鳳鳴苑的老鴇倒台之後,蔡卓然極力的勸告鳳鳴苑裏的姑娘從良回家,可那些姑娘喜滋滋的回家之後,家裏人卻並不承認是他們家的,有的甚至是拿出了長生牌位來告訴她們。
她們的女兒早已經暴斃而亡。
而此時,距離鳳鳴苑的老鴇倒台已經一年有餘,那些個從良回家的姑娘們又自發的回到了鳳鳴苑中,重新做回了倚樓賣笑的勾當。
老鴇早已被押入大牢,等著秋後處決,鳳鳴苑的後台老鴇換了幾個,最後柳姑娘接手了鳳鳴苑,她思量了許久,也沒有想明白,子虛皇朝並沒有不許開妓院的條例,雖然也沒幾個良家女子會自發的做這些事情,但那些獲罪的官女子依舊是好好兒的存活在青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