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紫衣的臉上淚水尚且流的一塌糊塗,任是那大夫這麼說,也是答不出來的,於是乎,紫衣就醫的過程中,白九蓮便聽了一個男人自編自導的說完了一個新嫁的小媳婦兒被丈夫家暴的故事,雖然汗顏,但並沒有要說些什麼的意思,隻見著那大夫給紫衣包紮完,還要去給紫衣號個脈的時候,叫老王上去阻止了。
這脈是萬萬不能夠號的,紫衣的孩子早已經滑掉了,若是叫紫衣知道了,豈不是活著一點盼頭都沒有了?
彼時的白九蓮尚且不知道紫衣的想法,她活著豈止是一點盼頭都沒有了,簡直是隻剩下複仇了。
然而紫衣的這條複仇之路實在是太過漫長了。
“夫人,白姑娘。”
老王在醫館門口等著,看著白九蓮與紫衣出來,恭敬的說道,三人在上京尋了個客棧住著,至於為什麼不回都督府?
紫衣這一路上被那麼多殺手追著砍,雖然不一定是朝廷的人幹的,但朝廷之中也肯定是有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覺著砍死紫衣最好,不砍死紫衣他們也不會少塊肉。
每每想到這裏,白九蓮便替紫衣感到心寒,她坐在紫衣對麵,紫衣依舊是在翻著那些叫白九蓮有些食之無味的書。
爐中香繞了梁幾回,天色才漸漸變得黑起來,紫衣收了書,看著一旁撐著手臂依舊是一動不動的白九蓮,見她睡得深沉,麵上麵紗掉落了也並不知道,紫衣靜靜的看著白九蓮麵上那火灼燒過的傷痕,目中閃過一絲複雜來。
這不是紫衣頭一回見到白九蓮臉上的傷了,事實上在安泰巷的時候,紫衣便曾見過了,那傷痕看著是上了年份了,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愣是將一張完美的臉燙出了幾分紅塵的味道,若是沒了那麼一打道疤,隻怕她也隨風飄逝在那天邊去了吧?
紫衣如此想著,便見著白九蓮睡得不安穩起來,口中喃喃著什麼。
“滾什麼滾?”
紫衣抬手推了推睡得有些不安穩的白九蓮,將她推醒。
“啊……”
白九蓮睜開眼,便看到昏暗的房間裏邊,紫衣那一身紫色的衣裳有些發黑,搖了搖頭,才正常過來。
“沒事,隻是做了個噩夢。”
白九蓮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想起那個夢,卻覺得那般的真實。
夢裏邊有個男人抱著她一直在雪地裏滾啊滾,最後滾進了一個山穀之中,四周冰涼,隻他身上傳來這世界上最後的餘溫,那黑色的衣衫染了血,有些粘稠的貼在她身上,在那冰天雪地裏,血色染了一路,變作了粉紅色。
自那一次從馬車之中破車而出之後,白九蓮不止一次的做著這個夢,夢裏有人一聲又一聲的喚著她。
“小白……”
“……”
紫衣意味深長的看了白九蓮一眼,也不說什麼,隻有些繾綣的撫了撫自個兒的衣袖,就在此時,有人敲響了房門。
“夫人,可是要傳膳了?”
老王一直是個準時的人,是以白九蓮在這個點聽見老王的聲音,並不覺得驚奇,此刻天已經擦黑,也確實是到了該用膳的時候了,白九蓮聽了老王的話,已是緩緩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