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慕】第九十六章(1 / 2)

“奴婢嘉澤。”

那小宮娥受寵若驚的跪在地上說道,跪得太急,竟是掀動了阿玨那飄蕩在床前的鴨黃色的衣袖,阿玨瞅了瞅那誠惶誠恐的小宮娥,再瞅了瞅自個兒那淩亂的衣衫,忽然蒼涼的笑了笑,開口說道:“其新孔嘉,其舊如之何。”

新婚之時是那樣的美好,現在怎麼就成了這樣呢?

這諾大的皇宮,阿玨從未覺得這皇宮會吞人,會叫人喪命,可阿玨恍然間,才發現,這美景風光無數的皇宮,最是蹉跎人的,便是那數不盡的好風光了。

因為隻身孤影獨徘徊,所以才會有看花人落淚的故事說來。

一轉眼便是幾日過去了,從冷宮出來之後,阿玨再沒有見過碧青,隻聽人說起碧青與侍衛通奸,被徐蘭杖斃了,白衣來見過她幾次,都麵容憔悴,隻讓她保重身體,從不多說關於他自己的事。

她是想為碧青報仇的,隻要想到碧青每日帶著疲憊的推門而入的模樣,她便痛恨自個兒的眼瞎,那般明顯的痕跡,她這經曆過情愛的人,為何卻從未看出來……可是她身邊的人每月都要換一波,很多人她還沒來得及看個眼熟,便又不知道換到哪裏去了,她雖然重新坐上了這叫人獻豔妒忌的名叫“皇後”的寶座,然她卻真沒什麼實權,自皇帝被她氣走過一次之後,終日有人在她耳邊冷嘲熱諷,皇帝倒是每天都來,隻是吃完飯便走,從不在此過夜。

阿玨的日子過得渾渾噩噩,險些要忘了複仇,險些要忘了自個兒曾經受的那些傷,直到有一天,未央宮迎來了一個女人,她來的那天,有點小雪,阿玨正百無聊賴的擁著暖爐正在看園中開得正好的山茶花,遠遠的便看見她來,那紅色的披風在雪中花中異常亮麗,仿佛成了這世間最後的顏色。

“海外琴師白九蓮見過皇後娘娘。”

那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安靜,死寂,似乎也睿智,她的琴聲徐入流水,讓人莫名的安寧,阿玨恍然間才想起來,這人便是她鼓起勇氣從皇帝手中要來的海外琴師,一個容顏絕麗但似乎是隱藏著無數故事的女子,那臉上的傷疤也似不忍破壞她的美感,隻是叫她平添了幾分凡塵味罷了,當然,阿玨是如此覺著的,至於旁人的看法,阿玨便不得而知了。

她靜靜的看著窗口邊撫琴的女子,窗外還下著雪,冷風將她寬廣的袖口吹得鼓蕩,她卻似乎並不覺得冷,隻專注於她的琴,叫人莫名的安心。

“你似乎是很愛這口琴。”

一曲畢,白九蓮緩緩起身,一張狐皮從她身上剝落,優雅的垂在她原來的位置上,桌上的香爐裏香盡隻剩餘煙繚繚,她探手將冰冷的世界關在窗外,直到最後一點天光都消失於眼前。

“這隻是一口普通的琴罷了。”白九蓮含蓄的笑了笑,將琴收了起來,緩步走到阿玨身邊坐下。

“喝點茶吧。”

宮娥們早已被阿玨以有礙欣賞琴聲為由喚退了下去,此刻大殿中無人,阿玨親自為她斟了一杯茶,白九蓮沒有說話,許久,她才從懷中拿出那枚紫衣托付於她的銀戒推給阿玨。

“這是?”阿玨的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隨即露出一臉疑惑的樣子,這戒子她在這世間隻見過兩枚,一枚戴於那位與她早已老死不相往來如今被困在都督府的嫂子紫衣手中,一枚戴於自個兒的義兄葉真的脖頸之間,無論這是其中的哪一個,如今遞到阿玨的眼前,都叫阿玨難以置信。

“這是都督夫人托付小女子交給娘娘的。”白九蓮仔細的看著阿玨那張蒼白卻又有些可愛的臉,心中歎了一口氣,卻又不知道自己在歎息著什麼,可能是憐惜於紫衣的情路坎坷,而眼前這位怯生生的皇後做的卻也並不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