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駕到。”
一個公鴨子一般的嗓子響起,聲音異常的尖銳刺耳,直到多年之後,白九蓮用她的雙腳丈量這個世界之時,方才驚覺,原來太監真的是到處都是。
“參見王上。”
這回虞濱宮動了,他起身朝著南昭王行了一禮,白九蓮站在虞濱宮身後跟著行了一禮,才坐下來用餘光鬥膽窺視天顏,這位南昭王不及王後那般保養的好,此刻頭上已是爬滿了白發,但精神甚是好,一雙眼中發著精光,仿佛任何人在他眼中都會無所遁形一般。
“諸位愛卿,孤今日六十有六,二王子與三王子皆是老來子,孤怕死後他們無法打理好國事,今兒乘著大家夥兒都在,推舉一下誰來做王師可好?”
王師,顧名思義,王上的師傅,這是一件肥差,也是一件惡果,若是一個行差踏錯,便是背負史官筆下的千古罵名,若是教導斧正王上及時,便是流芳百世了。
幾個大臣在下邊商議了半晌,忽而有人個人站起來舉薦虞相。
虞濱宮坐在皇帝的下座沒有說話,他深的南昭王的器重,此刻有人舉薦他並不奇怪,隻是世子尚未選出,便開始定王師,這是不是有點不大妥當?
虞濱宮忽而抬頭望著坐在他對麵的兩個王子,二王子略微有點虛胖,此刻一直在看著他,目色清澈,三王子微瘦,薄薄的腰肢分明有幾分縱欲過度的感覺,他低著頭卻是沒有看虞濱宮,隻是那不停的顫抖的右手,叫人禁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在袖子裏邊把自個兒的手握成了拳頭。
“那便是虞相吧。”
高位之上,南昭王深深的看了虞濱宮一眼,就在白九蓮覺著這二人眉來眼去的甚是曖昧之際,便察覺到虞濱宮身旁的珞璜公主淡淡的目光停留在虞濱宮身上,久久不曾離去。
那目光雖然是淡淡的,但其中濃濃的愛慕之意,叫白九蓮忍不住心頭一痛。
這樣的目光於白九蓮來說,實在是太尋常了,她不止一次的拿這樣的目光打量過虞濱宮,菡萏也是,便是沈清霜那眸子裏邊亦是有的,像虞濱宮這樣的男人,可以說隻要見過一次,便很難再愛上旁人,是以白九蓮她忽然感到一陣絕望來。
這些人於白九蓮來說,菡萏還算是好對付,沈清霜她尚且無奈,珞璜公主雖跟她交情還行,但定不會將她自個兒中意的夫婿拱手讓人的,如此一想,如何叫人不感到絕望,更何況她與虞濱宮,一個是襄王無意,一個是神女有情。
這樣的不停的折磨之中,自始至終,摧毀的都隻是她一個人而已。
白九蓮黯然的低下了頭,沒有看到在低頭的一瞬間,那位正是春風得意的男子發出了一聲歎息。
“多謝王上抬舉,小臣一定盡力而為。”
虞濱宮站起身來甚是謙虛的說道,目光沒有再落到二王子和三王子身上,隻自個兒為自個兒斟了一杯酒,敬了南昭王一杯,緊接著便是壽宴開始。
此時雖則才不過是正午,但這壽宴卻是要擺到深夜的,是以這頭菜不過是些許蔬菜水果罷了,白九蓮往自個兒的口中塞了一個紅撲撲的聖女果,便將目光掃向座椅中間空出來的一大塊空地。
空地之上鋪著甚是耀眼的紅色地毯,因著此刻還不是大宴之時,上去表演的皆是一些官家小姐,或者獨舞,或者伴奏唱歌,各展所長,隻為在大王、各個王子和大臣麵前展示自個兒的才藝,若是被王族或者哪個士大夫看上了,結成一段姻緣亦是好事的。
白九蓮看著有幾分枯燥無味的舞蹈,估摸了一下時辰,便轉身從大廳的角門之中溜出去了。
她出來的地方正好是一處花園,雖則此刻是正午,太陽熱得可怕,回廊之中的穿堂風都帶著幾分熱意,幾個小宮女躲在陰涼的角落裏說說笑笑,隨意的感覺叫白九蓮忍不住心情大好,不再去想那些個所謂的情敵了,說不得她連假象她們是情敵的身份都沒有——畢竟虞濱宮與她在名義之上,還是兄妹啊。
白九蓮歎了一口氣,百無聊賴的坐在抄手走廊之上,腹中雖然空空,但她並不想在這個時候回去上台表演,畢竟她是不想在那一群人之中找個嫁了的,也不求什麼芳名遠播。
若是要嫁,她也隻想嫁他而已。
想到虞濱宮的身姿,白九蓮忍不住雙頰酡紅。
“小白不好好的在宴會上邊欣賞歌舞,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就在白九蓮滿臉羞紅之際,珞璜公主緩緩而來,見著白九蓮雙頰酡紅,竟也隻是以為是熱得,並不放在心上,隻是坐在了白九蓮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