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焦,你要習慣,以後你也是他們的一員了。”
白九蓮甚是大義凜然的拍著那男子的肩膀,叫他好好應對,自個兒則是要送喝醉了的虞濱宮回相府了。
真的要回相府嗎?答案是否定的,白九蓮扶著“醉倒”的虞濱宮走出禦花園,與珞璜公主依依惜別,珞璜公主見著白九蓮扶著虞濱宮走遠了,才一點一點的揭開自個兒胸前的衣襟,露出雪膚之上的一個鮮紅的草莓來,甚是刺眼。
“公主。”
黑暗之中傳來一個尖尖的嗓子,若是珞璜公主轉一下頭,便能夠看到站在她身後的月洞門旁的太監了,但她並沒有回頭,隻朝著那個太監揮了揮手。
“去,查清楚她的落腳點,還有三王子的。”
黑暗之中,珞璜公主的聲音似乎變得陰暗狠毒起來,隻是不細聽,很難聽見她那壓抑得很低的哀怨與憤怒和驚懼之情。
“是。”
那太監深深的看了一眼消逝在黑暗之中的公主,抬手招了幾個人出宮去,自個兒則是回到大殿之中繼續整理今日上貢的東西。
京都的夜與白日裏一樣熱鬧,因著沒有宵禁,許多姑娘們穿著輕薄的披風在大街上邊走著,裏邊的風光甚是好,也有不少男子在街頭喝酒,總之很是熱鬧,兩輛一黑一白的馬車並行在街上,白九蓮指揮著車夫往相府而去,這一路之上,身後煙花陣陣,異常的好看,隻是白九蓮卻沒那個欣賞的心情。
她這一生頭一回幹這樣的缺德事,雖說打心底裏覺得刺激,但到底是破壞人家姻緣的事,激動是一回事,內疚卻又是另一回事,她在這樣的兩種心情下反複的來回著,叫她忍不住底心難安,甚至不止一次的想到若是虞濱宮明日裏醒來發現自個兒不僅不是醉倒的,還被人拐帶出了相府,叫新娘子麵對著沒有新郎的婚禮,於情難堪啊。
白九蓮扯著自個兒的衣裳,在黑夜之中看著虞濱宮本該是臉的地方。
黑漆漆的一片,她什麼也看不見,隻仿佛是這馬車裏便原有的一切都變作了虛幻,反而是虛幻變成了真實,那些話本子之中常寫的妖魔鬼怪紛至遝來,叫囂著要將她撕咬成碎片,叫人害怕。
白九蓮歎了一口氣,摸索著打開馬車之中的暗櫃,從中取出一盞防護網做的甚是精良的油燈來,點燃了油燈。
燈火如豆,將油燈擱在馬車之中的小桌子上邊,白九蓮終於是鬆了口氣,看著自個兒身旁倒下的甚是好看的男子,心中無限的委屈卻找不到人來說。
“姑娘,到家了。”
不知是過了多久,馬車外的車夫忽然開口說話,白九蓮挑開車門,看見眼前大寫的“相府”二字,叫人沒由來的便覺得心中一安。
“嗯,勞煩一下將大人 弄下車。”
白九蓮隻是一個弱女子,雖則輕身術學得不錯,但到底是拎不起虞濱宮這樣的成年人的,是以這上下馬車還是全拜托了葳蕤,她在葳蕤的耳邊耳語了兩句,見著葳蕤臉上滿是驚懼,想了想,又搖了頭,隻叫他扶好了虞濱宮。
此刻夜深,相府雖則燈火通明,但大門緊閉,葳蕤扶著虞濱宮,小五、小六上前去敲門,過了半晌,黑著眼圈的管家打開了相府的大門。
“姑娘回來了。”
管家的眼底裏並沒有睡意,推開門,夜空之中傳來陣陣涼風,帶著島上特有的腥鹹味,莫名的叫白九蓮覺得心頭一悶,這相府萬丈軟紅,皆是為了明日的婚禮啊,便是虞濱宮已是二十七歲的大齡黃金單身漢,也是要因為這一場婚禮,碎了多少女兒心啊。
白九蓮不敢想明日她會怎麼樣,隻是看到葳蕤那滿臉震驚的神色,才忽然驚覺,這些年她對他的情誼,其實隻是她自己的事,旁人都不知曉,旁人都不了解。
她沉著眼瞼走在前邊,葳蕤扶著醉倒的虞濱宮走在後邊,他看著高高掛起的紅燈籠將白九蓮雪白的衣裳照得有幾分暗紅,若說她那一身白色的衣衫已然是像個女鬼了,那麼此刻她走在這紅燈籠下邊,便是更像一個怨念深重的女鬼,莫名的便叫葳蕤打了個冷噤,低聲喃喃著“子不語亂離怪神”,直到走到王秋閣中方才罷休。
諾大的王秋閣在月亮與星輝之下顯得異常清冷,皎潔的月光宛若一件紗衣披拂在王秋閣上,二樓為了喜慶早已將白紗換成了紅紗,紅紗隨風而動,此刻遠遠的看去,便是一個多情的美人。
白九蓮讓葳蕤將虞濱宮安置到床上,自個兒則是施施然的與小五回了湖心樓,入府的時候小六、與菡萏和小五分道揚鑣,隻小五跟著白九蓮,此刻小六與菡萏早已到了湖心樓,等著白九蓮坐在那小舟之上,載著滿目的清輝到湖心樓之時,菡萏已經收拾好了洗漱水,小六也已準備好了晚上入睡之時要換上的衣裳,讓白九蓮吃了些許點心,才放她去洗漱,而收拾完這一切之後,白九蓮平躺在床上,心中所想所思甚是繁雜,一時之間竟是睡不著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