輾轉時光飛逝,天氣是愈發的冷了,雖然沒有下雪,但在屋外放一盆水,第二日早起之時這盆水也是凍涼了,小五和小六給白九蓮披了狐裘之後便將屋裏那些用剩下的鶴毛給拿去庫房裏放著了。
說來也慘,相府之中養了一群仙鶴,雖然虞濱宮不常把它們放出門來溜達,但是好歹卻也是被下人伺候的服服帖帖的,跟大爺似得,隻要在虞相需要的時候牽出去遛一遛就好了,可這群本來生活的好好的仙鶴突遭變亂,竟是被人闖入住處,拔了好些羽毛走,可憐那些仙鶴們身上的那些羽毛已是不夠遮羞,反而是白九蓮這樓中居然還有剩餘的……
白九蓮自是不知曉那些仙鶴的哀怨的,緊了緊自個兒身上的狐裘,坐在大堂之上欣賞著她新做好的鶴衣,羽毛光華,黑白相間顯得一場的華美,卻正是明日裏禦前獻舞她所要穿的外衣。
“小白姑娘。”
就在此時,湖心樓門外傳來人聲,白九蓮放下自個兒手上的鶴衣推門看去,卻是菡萏捧著一個陽刻五福的紅漆楠木盒子從船上下來。
“大人給您定做的麵具,特意叫奴婢給您拿來了。”
眼看便是要近年關了,還好天氣雖然冰冷,但還不至於將湖麵凍住,但小五、小六卻一直嚷嚷著要搬,白九蓮將菡萏手中的陽刻五福的紅漆楠木盒子拿過來之後,便見著菡萏哈了一口氣在手上,又搓了兩下,她那一雙小手早已是被凍得通紅。
“行了我知道了,你快些回去捂著吧。”
白九蓮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站在菡萏身後一言不吭的葳蕤。
自菡萏回到王秋閣之後,便再也沒有與白九蓮說過她想要給自個兒家兄長當通房的事情了,而虞濱宮又尚未給菡萏許人家,隻能夠說這二人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了。
這件事於從前的白九蓮而言便是好事,於現在的白九蓮來說,她便更是隻有祝福了。
“好,姑娘也要好好在屋子裏呆著,外邊天寒地凍的,若是得了風寒便是不好了。”
菡萏含笑說道,搓著手上了船,白九蓮抱著自個兒懷中的陽刻五福紅漆楠木盒子入了大堂,將一門風霜盡皆關在門外。
大堂之中燒著暖爐子,白九蓮將盒子擱在矮桌之上,又從牆邊的矮櫃之中翻出小六收藏著的水晶鏡子立在矮桌之上。
入目便是一個吃飯喝水都會戴著麵紗的女子,隻露出一雙豔若桃李,清若寒潭的眼眸,眉目如畫,黑色的額發細碎,但擋不住那眉宇之間的風流韻態。
白九蓮凝視了自個兒片刻,才緩緩取下了發間插著的金鈴,露出那一張堪稱是完美的容顏來,清冷的不帶一絲煙火氣的容顏上邊,若非是有那麼一道火灼傷,便是白九蓮自個兒,都要以為自個兒會隨時羽化飛仙了,她心平氣和的打開那陽刻五福紅漆楠木盒子,露出裏邊的一麵黃金麵具來,細心雕刻的鳳凰華麗至極,白九蓮用手將麵具托舉起來,隻覺得輕若無物,心中卻是知曉,等閑工人,根本造不出這樣精妙絕倫的麵具來,她緩緩舉起麵具,戴在麵上,隻見水晶鏡中立馬便出現了一個威嚴的女子,若是點上紅唇,便是極具英烈之氣。
如何成為一個優秀的舞者,不過是當她穿什麼樣的衣裳便跳什麼舞,用眼神用身體用動作演繹出一個個不屬於她們的人生,不同於戲子的一板一眼的入戲念詞唱腔,隻憑舞蹈與音樂,便是演繹了一個人的一生。
白九蓮隻戴了一會兒,便將麵具取了下來,重新將麵紗戴上。
她從來不是個如桃花一般灼灼逼人的女子,隻當是如明月清風一般的存在(虞濱宮知道了可能會笑),若論唑唑逼人,隻怕從來都是白九蓮唑唑逼人於旁人的,還如明月清風一般。
此刻小五與小六才回來,兩個人搓著手給白九蓮準備明日進宮的事宜。
“姑娘,這麵具是……”
“是兄長叫菡萏送來的,看上去倒是精致。”
白九蓮看了一眼那靜靜的躺在盒子之中的鳳凰麵具,麵具之中兩個黑漆漆的骷髏一般的眼洞正望著她,宛若夢裏婆娑洞,叫她不忍直視。
“大人的眼光一向是不錯的,奴婢也覺得姑娘挑的衣裳太過於素淨了,白色舞衣配上黑灰色的鶴衣,麵上若是戴著白色的麵紗,反倒不是在慶祝新年了。”小五和小六湊上前來看了一眼之中兩人皆是掩麵而笑,見白九蓮一臉茫然,小五開口解釋道。
“是這樣子嗎?為何我自個兒覺得相得益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