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也不認為我茫然,而且,我茫然與他有什麼相幹?
他會為我留在這裏?
不!
連與我同根而生的羽都離我而去,我不信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會為誰而駐足,誰會為誰而改變。
(三)
我還是到了龍宮。
因為我肯定羽是聽了智者的話才離開東海灣的,所以,我也聽智者的話來到這裏,我希望我可以找到羽。
我希望,我們還可以在一起,一起看花開花落,雲卷雲舒。
海底的世界是喧囂而寂寞的,那些璀璨的燈火,那些鼎沸的人聲,那些忙忙碌碌的身影,各自有各自的歸途,各自有各自的宿命。
我無法理解她們的忙碌。
她們同樣無法理解我的執著。
我一如既往地喜歡獨自一人躺在海底望月。
而彼時,我視線所及,已遠不能看到月娘溫柔沉靜的眼。
再也看不到了,看不到那一片羽,遺落於何處?
時光如水潺潺而過,一切靜止而永恒。
直到那一日,青鳥帶來消息。
十年一度的神人魔三界比武大會即將在戰神山舉行!
刹時,整個龍宮為之沸騰。
我明白他們的欣喜,十年磨一劍,要的,不就是那一刹的鋒芒畢露?隻是,我沒有想到,我那顆空落落的心也會突然之間鼓漲豐盈!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見到他的時候我正同老龍王賭氣,老龍王是我的師父,他曾教給我一些花哨的法術,然後讓我自行練習。
然而,那時,我已知羽並不在龍宮,我覺得我上了那個牛二的當,於是我想離開,我要去找他算賬。
走到龍宮門口我才發現,要離開這裏並不如想像中那般容易。
隻有術法修為勝過守衛蟹將,我才可以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我打不過他,所以,我隻能留下。
但是,這一次,我一定要離開,一定要!
我一定要去戰神山,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在那裏見到羽。她曾經對我說,她要去學藝,那麼,同我的那些瘋狂的師兄師姊們一樣,她一定也為著比武大會熱血沸騰吧?
無論如何,我要去見她!
於是,我去同老龍王理論,我說:"我要去戰神山。"
老龍王平靜地微笑,"戀雪,你還不能去。"
"為什麼?"我惱怒。這老家夥,為什麼總是不肯放過我?
"因為你的術法還沒有學到家。"
靠!
"我隻是要去戰神山,又不想參加比武大會。"
老龍王居然並不生氣,嗬嗬笑道:"外麵的世界比你想像中要複雜得多,如果你沒有自保的能力,不如就留在這裏繼續賞月吧。"
賞月?
賞月!
這老家夥居然知道我每天都躺在這暗無天日的海底看月亮?
他知道居然還叫我繼續看?
我怒,"你沒有資格囚禁我!要看,我也要去海麵上看!"
老龍王仍然在笑,"沒有人要囚禁你,你可以一直走,隻要門口的蟹將攔不住你,你想去哪裏都可以。"
狗屁!
我要能打過他我還來求你?
忽然之間我想哭!又想笑!我想哭過再笑!笑完再哭!
但,不管是哭是笑之前,我先想一拳打掉老家夥的牙!
我咬著牙齒捏著手指,估計我的樣子已經很難看了,龜丞相忙忙顛顛地跑過來,拉住我的手臂,"來,戀雪,龍王有客人來了,你去幫忙挖些生蠔來待客。"
客人?
我管他是誰!
今天,我隻要出去隻要出去!
戰神山!
在我漫長無聊的生命裏,終於,又出現了一道曙光,不管在那裏我能不能找到羽,那終歸是,我前進的又一個方向。
我那麼堅決那麼激動,以至於,當我已經做出決定並且付諸於行動之後,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我錯了!
來龍宮的客人,原本隻有兩種!
一種是鏢師,另一種則是門派與門派之間聯絡感情、傳遞消息的弟子。
那些弟子,等級隻比我高一點點,剛剛能出師門替師傅跑跑腿、送送信。如果我猝起發難,他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或許會為我所擒,淪為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