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裏的馬真不少,又馱東西又馱人。
可憐那兩個病人,既便是病著,也得騎在馬上。那兩個人臉色蒼白,據同伴說上吐下泄了好幾天,都泄得直不起腰了。可是他們在這雙流鎮已經呆了好幾天了,鎮上的醫生說見好了,這就又匆匆趕路了。
寒洲也得麵對騎馬的問題。上輩子是真的沒騎過馬,據從馬場回來的學生講,那馬場的馬是被馴熟了的,怎麼弄它都沒脾氣。但眼前這**是走南闖北久經考驗的,豈能跟馬場的馬等同而論。
可能是看出了她的猶豫,那瘦高個兒說,你摸摸它的臉,給它梳梳鬃毛,它就喜歡你了。
寒洲就試著做了一下,可是才剛摸了摸臉,那馬就打了個噴嚏,把寒洲嚇得趕緊跳開。噴嚏噴出的濕氣沾在寒洲的臉上,她嫌惡地找東西來擦。
商隊裏的男人就笑,這姑娘連個噴嚏都受不了,還怎麼跟他們走長途?
寒洲不理他們的笑,跟這幫粗糙男人在一起,被他們笑是必然的,不當回事就完了。她又走近了摸摸馬的臉,很溫柔很溫柔地安撫,然後慢慢地一下下地梳理馬的鬃毛,同時還湊近馬的耳朵,輕輕地哼唱,馬兒很安靜地立站,像是在聽。唱了一會兒,她大著膽子試了試,馬蹬比較高,但努把力還是夠得著,她提了口氣,拽住韁繩,一躍而上,成功了,她舒了口,鼓勵地拍了拍馬的頭。
可以呀,這小姑娘!旁邊的人嘻嘻哈哈地互相遞了個眼色。
寒洲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有什麼難的,她馴服老陳就是這一招兒。
雙流鎮漸漸遠了。
大棗也看不見了。他沒有跟著往前走,在她給馬兒唱歌的時候就悄悄走了。
他們的前方是鹹陽,也不知這裏距鹹陽有多遠。
聽商隊裏的人閑聊,肅州如何如何、涼州如何如何,祁連山如何如何,照這麼說的話,此時所在的地方應該是甘肅陝西交界之處。
看來他們是跑邊貿的。既是跑邊貿的,那不用問,這個時候的主要貨物也是毛皮、藥材等東西。
可是在那邊他們沒遭到匈奴人打劫嗎?
寒洲懷裏揣著這個問題一路前行。
當然,這一路的首要任務就是討好這匹馬。還是討好老陳那一套。
一路上風景不錯,這年頭環境破壞的主要因素可能是地震或山林大火,至於戰爭這種人為因素,受害的集中在城市那種人口密集的地方,於自然環境的破壞是不明顯的。
像西安那塊地方成為全國的火爐之一,跟它是幾朝都城有很大的關係,興建之後毀滅,毀來之後興建,文明沉澱下來了,環境也沒法補救了。
據《阿房宮賦》形容: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裏,隔離天日。
此一去,一定要造訪一下阿房宮。
那兩個病人實在是不行了,隻好停下來宿營。醫生給帶的草藥煎上,飯也做上了。照顧病人原本應該有人的,但隊伍裏多了女人,這活兒就自然落在寒洲的身上了。
照顧照顧吧,這一路還長,落個好人緣還是很重要的。雖然她的身份應該是技術指導。
熬了小米粥,裏麵磕了個雞蛋,再灑點鹽花,就算是病號飯了。其他人是沒有雞蛋的待遇的。但其他人可以吃幹肉,那兩個鬧肚子的不能吃。
他們如果再往西邊走一走,應該可以帶回西域的好東西,就不致於過得這麼清苦,也可以給華夏民族立一大功。
寒洲喝著自己的粥,嚼著大棗給帶的鮮核桃。
“我也想吃。”那躺著的叫李三的病號說。
“還有我。”另一個叫馬有成的病號跟了一句。
“你們不能吃。”這是大棗給我帶的,怎麼能給你們吃,也不沾親帶故的。“你們倆鬧肚子,不能吃油多的東西,核桃就是其中之一。剛才雞蛋都給你們放得後悔了,雞蛋難消化,應該給你們喝白米粥加鹽,像所有人一樣。”寒洲嚴肅地說,一付普通病房的護士臉。
旁邊有人“噗嗤”笑了一聲,很幸災樂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