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冒頓讓歌聲吵醒。這殺氣騰騰的歌大清早就讓人不得安寧。
結比韁不滿地問通譯:“怎麼他們大清早就宰羊?”
通譯一轉眼珠說:“可能他們今天還想請您大吃一頓。”
結比韁滿意地“嗯”了一聲,說:“華夏人待客還是不錯的。”
等這些人吃過清粥小菜,坐在談判桌前的時候,結比韁想,是不是羊肉要等著中午吃?還有新鮮做法嗎?
小寒把早上趕出來的幾條細則拿給扶蘇看,這是昨晚和扶蘇商定的結果。他們再也不想和這群匈奴人磨蹭下去了,如果匈奴人同意,就此敲定馬上執行,如果不同意,那也想辦法讓他同意。
大方向都定了,細則還有什麼搞不定的?
細則一共有這麼幾條:
第一,匈奴人退到陰山以北,即日起程。由大秦軍隊李來福將軍率部於三裏外護送。如有蠻橫生變耍賴拖延者,李將軍有自主處決權。
第二,第一批戰爭賠償於匈奴北遷時起交由冒頓太子,冒頓太子率領護送牛羊的匈奴牧民至膚施城。牧民返回,冒頓太子將陪同扶蘇公子到鹹陽遊學。
第三,匈奴一方派遣的學農業技術的牧民可於起程時留下,或至陰山以北安頓下來以後再挑選人員至膚施城。接洽及人員管理均由任明將軍負責,所有人必須遵守大秦法律,違者按大秦法律處罰。
第四,大秦一方所派打井技術人員於元旦之前(顓頊曆)到達陰山以北,爭取在凍土之前打出第一口井。
第五,大秦一方將於元旦之後(顓頊曆)一個月內組織商品及商販至陰山以北匈奴人之新落腳地,以保證匈奴人順利過冬。
第六,雙方視合作情況將在陰山一處交通方便的地方設置互市場所及管理機構,具體地點及要求勘察之後再議再定。時間定於下一年開春之季,雙方各派代表會談具體實施細則。
扶蘇溫雅地掃了一眼對麵的匈奴人,嚴肅地說:“各位想來休息得不錯,今天我們隻就細節問題做一個會商。我今天早上就昨天商定的事項做了進一步的規劃,我想先一攬子說明一下,如果有不同意見等我說完了,再協商修改。”
對麵的頭曼等人或點頭、或麵無表情。
扶蘇見狀,朗聲讀了以上六條細則。
讀到冒頓的時候,他難過地低下了頭。他這樣的男人,命運居然握在別人的手裏。
呼衍氏和蘭氏的頭領都沒有意見,大方向都定了,這些就沒什麼可爭的了,誰讓自己技不如人呢?
結比韁仍有點氣呼呼的,但他也知道今天的氣比起昨天已經消了好多。可見接受一個難以接受的事實有一個過程,一但真的接受了就沒有那麼難了。
頭曼單於看看眾人,他們沒有一個想發言的,他心中歎了口氣說:“關於第一批戰爭賠償我有幾句話,請公子考慮。”
扶蘇揚手,說:“請!”
頭曼單於說:“第一批能不能分兩次?眼下,羊正處於發情期,我想讓它們再過三個月發情期結束以後再把羊送給你們。牛也是這樣,但我想先把一半送給你們,留下另一半交配。”
扶蘇聽了有點茫然,聽上去這話很有道理,但發情期他不太了解。他望望蒙恬,蒙恬也不太明白,他隻知道春天是馬的發情期。牛羊是真的不清楚的。
小寒偷偷捅了一下扶蘇,撇撇嘴搖頭。
扶蘇會意,這是讓他別聽他們胡說。可是怎麼反駁為好呢?直接否定,好像有點不近情理,有失風度。
看扶蘇有點猶豫,小寒隻好開口。她說:“不好意思,小女子家裏也養過牲畜的。牛是一年四季都可以發情的,留下牛太沒道理。羊的情況可以考慮,至於如何處理讓我們大公子拿個意見吧!”
扶蘇聽了立刻思路清晰,他說:“關於羊,我是這樣想的。第一個意見,把羊折成牛或者馬的數量,一並交給我們。第二個意見,可以三個月以後交,但要算孳息。”說到這兒,他扭頭對小寒說:“孳息怎麼算合適,十頭羊多要它一頭還是兩頭?”
小寒聽了輕飄飄地說:“大公子見過生育能力這麼差的羊嗎?”
一直悶不作聲的阮翁仲悶悶地插了一句:“我家養的羊最低一頭下兩隻。”
結比韁氣得一拍案幾:“有時候隻能下出一隻來,這個你怎麼不說?”
阮翁仲說:“那是你家,我說的是我家。你家不會養才隻能下得那麼少。”
蒙恬哈哈大笑,沒想到阮翁仲還有這樣的一麵。他揮揮手,打斷爭論說:“我看還是一起交付吧,遲三個月怎麼也得多交些小羊。至於多少那都是老天的意思,我們把人間的事情做好就不錯了。”
扶蘇點點頭。該利落的時候就得利落,越同情別人麻煩越多。他說:“我同意大將軍的意見。單於也不要怪我們苛刻,我們頭一次合作,實在是信任基礎太薄,如果將來合作順利,有些事情就可以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