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不知自己是人還是神(1 / 3)

扶蘇醒來,看到木木跪在地上,也不知這樣跪了多久。

“起來吧,就是我在鹹陽,也護不住她的,你又能怎樣?”說完,示意懷慶:“去,把他拉起來。”

彭彭聽了,趕緊過去,抓住木木的胳膊,一把把他拉起來。木木的腿麻了,站不住,踉蹌了兩步,又差點摔倒,隻好靠牆站著。

懷慶支楞著兩支手,倒沒事幹了。

“懷慶,你是要說孩子的事嗎?

懷慶點點頭,支吾著說:“嗯,是個男孩子,看著挺壯實的。”

扶蘇點點頭,經曆了小寒的事,心裏好像上了凍,本該喜悅的事情好像隻是被嗬了口熱氣,熱還是熱的,但似乎真的無能為力了。看懷慶神情不大對頭,他強打精神問道:“是不是還有什麼情況?”

懷慶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說:“是這樣的,那孩子的兩隻手都是六個指頭,不過,公子且莫著急,是這樣的六指,猛一看,看不出來的。”說著,他就急忙伸手比劃。

扶蘇隻看了一眼,就閉上眼睛。諸事不順,就是他這樣的。

懷慶小心地說:“芍藥夫人讓懷慶問問公子,這孩子要,還是不要?”

地上站著的其他兩人也懸著心,這孩子是要,還是不要呢?

屋子裏鴉雀無聲。過了會兒,扶蘇才緩緩地吐出一句:“要,為什麼不要?告訴家裏,這孩子就叫修福。”梁辰都敢要一個“六福”,他為什麼不敢。難道他的命都硬不過梁辰嗎?

除了扛不過父皇,他扶蘇什麼是扛不住的?

懷慶一顆心掉在肚裏,這事兒終於有個說法了。

“大公子,小的提一件事情,您別嫌我多嘴。”

“你說。”還能有更倒黴的事嗎?

“臨走前,芍藥夫人鬧過一回,要把堂屋牆上的畫兒給鏟了。說那上麵有一個娃娃是六指,肯定是那畫兒給鬧得,她才生了這個……修福。大公子說留下這個孩子,小的高興。這孩子本來就該是公子家裏的,那畫兒早就知道了。”

聽到的幾個人都睜大眼睛,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扶蘇臉上的表情鬆動了些,不管怎麼說,這話讓他稍感安慰,那多出來的一筆對小寒那麼認真的人來說,肯定是失誤,但正因為無意,這才是天意。

順天而為吧!

他問:“那畫兒還在吧?”

懷慶點點頭,說:“還在,還好好的,修文少爺真是了不起,公子不在家,少爺立馬就長大了,他發了話,就沒人敢動那幅畫兒了。少爺說,那畫兒能保家裏平安呢!”

扶蘇嘴角一扯,修文能拿主意了,這是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懷慶,木木,你們倆先出去,找地方歇歇,我跟彭彭說幾句話。”

盛夏的鹹陽宮,人心像氣溫一樣躁熱。穿著黑衣的宮女和太監們機械地做著自己的事情,盼休息就像盼雨天一樣無望。

敬嬋醒了以後,說什麼都不去藏書樓了。她抱著被子嗚嗚地哭,她驚恐地發現,她在掉頭發。

梁辰拿敬嬋這樣的人沒轍,隻得讓梁輝另派了一個。

另派的那個叫敬嫻,她比敬嬋大兩歲,膽子也稍大些,想著梁公公派下來的差事,別人做不了,她總是能做得了的。

哪成想,隻做了一天,她也哭著回去了。同樣的症狀,抱著被子就哭。

聽了梁輝的彙報,梁辰就納了悶了,怎麼這小寒姑娘看著隨和灑脫的性子,就能把宮女們治成這樣?

又打發走一個宮女,小寒略略感到心氣平和了些。弄她進來的人一直不露麵,她心裏的火總要找個出處。何況,吃飽了總要找點事幹,不試試火力,她怎麼知道自己的潛能呢?

那宮女是哭喊著跑的。

其實,在她看來,她也沒幹什麼出格的事情,她就是在半夜輕哼了會兒維塔斯的《歌劇2》,唱了幾個小節,她就去睡了。淩晨時分,她從夢中驚醒,夢中的扶蘇一身的鮮血,眼睛像死魚一樣絕望。她再也無法入眠,聽著宮女的鼾聲她有些煩,就把唱過的幾個小節又反複唱了兩遍。這次不是輕哼,是像維塔斯站在音樂廳的台上那樣鬆弛的狀態。等敬嫻尖叫著跑出去的時候,她才又回到床上。

維塔斯在MV裏麵是一隻誤入人間的人魚,他渴望找到一個和自己一樣長著腮的同類,但終究找不到,隻好在空曠的夜空下呼嘯。這個鏡像和她何其相似!

扶蘇和她縱然不是同一時空的同類,但他們相親相愛,她如果是一條魚,會把嘴裏的最後一口水讓渡給扶蘇,相信他也會。

前些天,他不要她了,這一刻,他一定後悔。從始到終,她都知道,那是個孩子,他離不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