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跟主治醫生鬧了不愉快,但是,寒洲還是對他說了謝謝。
不管怎麼說,咱是有教養的人,對不?
何況,出院是大喜事,有什麼旁的事能讓她心生煩惱呢?
而且,李秀娥同誌,也就是富二代秦憶的母親一大早就把給她做頭發的首席總監帶來了。
上門服務服務服務,這是多隆重的待遇呀!
這個熱情的富婆一進來,仿佛樹上的喜鵲全都醒來了——隻有快樂,隻有快樂,隻有快樂!
“咱要出院了,手續好說,讓秦憶去辦!你看,理發師都給你請來了,咱們要以新的麵目殺回陣地中去!”
寒洲哭笑不得,她的陣地在哪兒呢,還是以“殺”的姿態回去!
“哎,寒老師你配合一下,以後,咱們那項目做不做得好,全看你了!咱們要青春靚麗地去麵對那些參觀體驗的孩子們!”
寒洲隻好配合地坐好,她對發型師說:“稍稍有些活力就行,剪短吧!有時間到你們店裏再做修飾,我隻是要剪短!”在大秦朝,長頭發留得她夠夠的了。
首席總監舒了口氣,這要求他完全可以滿足。謝天謝地,終於,他可以把這難纏又熱情的李大姐應付過去了。做到他這個級別,哪能拎個包兒就出來給人剪發呢?再說了,做個講究的發型,得經過多少工序呀!
小剪刀開動了,嚓嚓嚓,一縷一縷的頭發落下來。寒洲閉上眼,想起春桃幫她洗頭的樣子,那春桃做事真是笨啊!
門開了,老陳從門外進來。
已經是秋季了,老陳還是讓汗水打濕了頭發。
“幹嘛那麼急,就是出院嘛!”寒洲一邊支著腦袋剪發一邊嗔怨。
“嗬嗬,高興,就是高興,我老婆終於可以健康地出院了!”他放下手裏的包兒,對李秀娥點頭招呼了一下。
“還這麼隆重地打扮我們家寒洲,讓你費心了!”
李秀娥熱情地擺著手:“說的是啥話麼,寒老師這樣還不是我們家那賴小子給弄的?應該的,應該的!”
老陳笑笑,不再理這個茬兒,打開帶來的鞋盒子,蹲了下來。
“來,試試,合適不?”
“別別別,現在剪發呢!”寒洲害羞地縮著腳,老陳卻一把抓住她的腳踝,上手就把她的鞋子扒了下來。
首席總監隻好停下手裏的活,笑嗬嗬地看這個大男人伺候老婆穿鞋。
“讓人看著,你真是!”
寒洲一邊害羞地怪怨著,一邊別別扭扭地套上鞋子。
可是心裏真是喜歡。
酒紅色的軟皮子,小高跟兒,沒什麼花哨的樣子,就是一個精巧。
老陳喜滋滋地從地上站起來,拉起寒洲。
“來,走兩步!看合適不?不合適我給你換去!”
寒洲把鞋子踩實了,邁了兩步,真的合腳。
“難得新鞋子這麼舒服!”她誇了一句。
老陳像得了獎賞一般,嘴巴咧到了耳朵根子。
“剛才那一頭的汗就是買鞋去了?”寒洲問。
“哪有?在樓下整理後備箱呢,準備你一下去,咱就歸置東西回家!這鞋子是出事之後買的。”
“嗯?”這回答讓理發師都覺得有故事了。
老陳衝李秀娥不好意思地一笑,說:“我們剛結婚那會兒,兩個人掙得少,吃穿就都簡單,等買了房,就更沒法講究了。有次,我發了獎金,一起去買鞋子,她看上了這顏色的,喜歡得不得了,可是,太貴了,斷碼的都要一千多塊。我咬咬牙,說買了吧,她堅決不買。然後就把這事兒擱下了。以後再買鞋的時候,她說,那紅色怎麼看都不對,都不如以前看上的好,也不知那顏色的在哪兒賣呢!這話,我當然是聽見了,可是想想,什麼顏色的鞋子不是穿呢?……後來,日子就這麼過下來,我們都顧不上自己了,老人有病了,孩子上學了,單位評級了,一樁接著一樁,每天都忙得腳後跟朝天!……等她那天被撞了,我才發現,我連給她買一雙可心的鞋子都沒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