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聖對著她的臉,有些發怔,已經不急著叫醒她,突然想到她總是咬東咬西的,不知道牙齒有沒有變形?一念之間,手指便不聽使喚的伸出去,眼看就要觸到那粉紅的唇,突然手指一痛。
老林張開眼便見眼前一根手指緩緩逼近,毫不遲疑張口一咬,咬住還甩一甩,瞪大眼睛看著手指的主人,狺狺低吠了一聲。
白聖不顧手指的疼痛,悶笑起來,太可愛了,多像一隻小狗。
老林的瞌睡徹底沒了,明明白白醒覺自己幹了什麼,臉倏的通紅,連忙鬆口。見白聖仍瞅著她笑,一揚手便又是一記鍋貼往他腦後。白聖一抬手便擒住了她的手腕,笑著低聲道:又慢了。餓了嗎?先吃飯吧。
老林任他拖著坐到床頭櫃邊,攤開飯盒,看向飯盒裏豐富的菜色,又看了看沉睡中的奶奶,突然歎了口氣。
白聖覺得心口有些悶悶的,問道:老奶奶怎麼樣了?
老林起身幫奶奶掖了掖被角,淡淡的道:已經過了危險期,輕微腦溢血,說是沒有生命危險了。偏頭朝他露齒一笑:不會死了,真好,對不對?
對不對,白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回答,他隻記得當時自己滿心隻有一個想法,啊啊,她的牙齒好整齊啊……
8
四月底,學校要開運動會了。
白聖他們學校的運動會,有個很狗血的項目。說是為了促進男女平等競爭,還有班級間的友好互動,從每個班分出男生女生兩隊,然後在同一個年級之間,不同班的男生隊與女生隊抽簽搭配,進行一百米接力賽跑。
會不會促進班級間互動不知道,倒是總會出現同班男生隊跟女生隊對抗激烈的情況。
譬如現在,白聖他們三班的男生隊就跟一班女生隊搭配,對上他們班的女生隊與七班男生隊的組合。老林和白聖分別是兩個隊的最後一棒。
他們學校的運動場建在一片平房頂上,地勢高更顯開闊,頗有野曠天低的氣派。白聖站在跑道上,望著前麵茫茫的黃土,一陣風起,頓時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涼湧上心頭。尤其在發現旁邊跑道的老林以一種高深莫測的目光一直盯著他後,這種悲涼越發洶湧。
自從老奶奶病愈出院後,他認為他和老林的關係還是改善了一些的,當然本來就不是交惡,隻是活了十七歲突然遇到一個女生很喜歡對自己拳腳相向,不能不感到驚嚇,嚇習慣後他發現也不過如此。
畢竟他是個成熟穩重的人呐,對不對?而且他已經漸漸發現了老林的優點,譬如對奶奶很孝順啦……還有……對奶奶很孝順啦……還有……對奶奶……嗯,總之,除了偶爾遲到偶爾早退偶爾翹課偶爾挑釁老師偶爾動動拳腳總是斜眼看人之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缺點了。另外,老林好像就喜歡對他施展襲擊,莫非這是她表達友好的特殊方式?
這麼說來,老林的確沒什麼朋友啊……
和平共處吧和平共處吧,白聖心中下定決心。從此對老林和顏悅色起來,而老林的反應……呃,很怪。
白聖對她笑,她就急急別開臉,白聖路上碰到揚手跟她打招呼,她就繞道或是馬上往回走。那結結實實的鍋貼也沒有再轟上白聖的後腦勺,白聖分析了好久,止不住嘴角抽搐。
難道,柔能克剛也能這樣用?
隻是經常不經意就會發現老林用一種莫名深邃的眼神打量著他,一對上他的眼就馬上撤開。
而這樣毛骨悚然的境況已經持續了一個星期。
9
喂!白聖!班長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拍了拍他的肩,你是關鍵啊,別給咱們班男生丟臉啊!
他森森笑起,露出雪白的牙齒,將手放在脖子上比個“喀嚓”的動作:不成功則成仁,收到?
白聖抽了抽臉皮,比個OK的手勢,又往老林那邊看了看,她麵上竟是久違了的謔笑,右手握拳衝他豎起大拇指,他挑挑眉正不解,待一聲哨響比賽開始,拳頭便陡然一翻,那大拇指一倒,十足十的挑釁姿態。
他忍不住朝她微笑,噯呀那個熟悉的老林回來了,真好。
同學們加油聲震天的響起來,百米接力速度非常快。老林那一隊將幾名男生放到了中間,因此她比他先接棒。但是,那些限定時間的醬油可不是白打的,他奮起直追,風聲獵獵,眼看快要到終點時他們隻有一步之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