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未來計議(1 / 2)

陽光明媚,晨風徐徐。碧草如茵的公墓中,又有一個新的淺淺土坑被挖了出來。身材消瘦的老牧師將一枚銀白色的十字架放在骨灰盒上,滿是虔誠的念完了長長的頌禱詞;隨後,這個盒子便被埋進了土裏,再不見其蹤影。而在地表之上,一個兩尺來高的十字架則被豎立了起來,平躺著的石碑上寫著逝者的姓名與生卒年月兩行簡短的文字,其樸實的外觀樣貌與周圍的墓穴沒有任何區別。

魯道夫靜靜站在這座新立的十字墓前,臉上沒有露出一絲悲慟澀苦的神色,然而站在他旁邊的方彥卻是曆曆清明,自己在這個位麵的父親隻是把心中的所有感情都埋藏在了心底。祖父雷奧離世的當天,魯道夫房間裏的燈亮了一夜,次日清晨的他已是麵容憔悴、雙眸微陷,仿佛幾個小時內就老了十歲一般。雖然來到這個世界不過大半年的方彥對自己的便宜祖父並無多少感情,但他卻能深刻體會魯道夫的內心:前世自己的父母早夭時,他也是在一夜的痛苦之後得到成長站立。

“魯迪(昵稱),父親已經回歸主的懷抱了。我們回去吧。”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在晨風中輕聲響起。方彥目光微瞄,隻見魯道夫身旁那名身材敦實的中年男子嘴唇翕動,而勸慰的話語正是從他那裏傳來。對於這名眉目間和自己的便宜老爹頗有幾分相似的矮壯男子,在他這具身體的記憶中並不陌生:對方正是魯道夫唯一的幼弟瓦爾特?布羅姆;由於父喪的原因,現正在柏林大學攻讀經濟學博士的他便兼程趕了回來。在瓦爾特身後,還站著一名高大健壯的青年,正是因為剛進入象牙塔不久、而與穿越後的方彥始終緣慳一麵的兄長弗雷亞?布羅姆。

魯道夫緩緩轉過身來,目光掃過眼前的幼弟和自己的長子,他深吸一口氣,道:“今後布羅姆家就要靠我們來支撐了。這次我把你們叫回來,也是為了和你們商討一番今後家族的具體事務。現在正值德意誌自拿破侖戰爭以來最為屈辱和黑暗的時候,我們必須對未來擬定一個詳細的對策。”

瓦爾特抬頭看向自己兄長的雙眼,開口道:“魯迪,你有什麼打算麼?”

魯道夫頓了一下,而後徐徐說道:“布羅姆-福斯造船廠是祖父兩輩人的畢生心血,我們不應該就此放棄。我準備繼續將船廠堅持經營下去,為德意誌海軍的重建盡一點綿薄之力。這兩天,我仔細研究了《凡爾賽和約》中關於德意誌海軍的限定:萬惡的協約國雖然隻允許我們保留8艘前無畏艦和8艘老式巡洋艦,其替代艦的建造也必須從被替代艦服役的20年後才開始進行;但由於帝國(雖然魏瑪政府推翻了帝製,但其正式國號卻仍舊沿用的是德皇時代的‘德意誌帝國’)所保有的艦艇過於‘老式’,這使得帝國最早在明年就可以開工新的替代艦。憑借著船廠這些年來所在海軍裏積累的性能聲譽和人脈關係,得到幾份建造合同勉強維持經營,估計也應該不成問題。”

“可是你之前不是在電話中說,船廠內的絕大多數設備都被英國人給搶走了麼?”瓦爾特滿是疑慮地說道。魯道夫長長歎了口氣,道:“船廠中的核心設備,的確是已經被英國強盜給劫掠一空了。不過,我在最近半年的時間裏卻是暗自向外轉移出了相當一批設施,另外還有總價值超過30萬馬克的各種原材料被分散囤儲在不萊梅的倉庫中,足可作為向銀行貸款的抵押物品。有了這批設備和貸款資金,船廠就能保留下最基本的功能,就算是無法再建造像馬肯森級那樣的大型戰列巡洋艦,但承建萬噸及以下的小船也是完全有能力做到的事情。”

看到瓦爾特那倏然一亮的眼眸,魯道夫卻是澀聲說道:“這條最後的退路,還是約納斯的謹慎最終促使我留下的。我原本以為協約國會遵循私人財產不可侵犯這一基本準則,卻沒有認識到他們原本就是一群野蠻的強盜!若不是他們的公然劫掠,父親怎麼會在悲憤當中離我們而去?我寧願這條退路永遠沒有被使用。”

體型敦實的中年瓦爾特訝然看了方彥一眼,膝下無後的他對這個聰慧的幼侄又高看了幾分;未及弱冠的弗雷亞就沒有那麼多的矜持,臉上登時喜色浮動,如果不是當前場合不適,他馬上就要對自己的弟弟進行追根溯源的問詢了。不想在悲傷中繼續沉浸下去的魯道夫揮了揮手,率先向公墓之外停著的那輛轎車走去,今後他們所要做的具體事務,即將在家裏的閉門會議中得到完整的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