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天藍如海,綠樹密植的造船廠區裏,方彥帶著西爾維婭展開了全方位的參觀。從高聳摩雲的塔吊、到壯觀宏偉的船台,從鏗鏘激鳴的氣錘、到奔騰傾瀉的鋼水……那一幅幅隻屬於國家戰略基石——重工業的磅礴浩蕩的畫卷,就這麼毫無保留的映入方彥和西爾維婭的眼簾。
身為穿越者的方彥倒還罷了,畢竟這座船廠的每一個角落他都已經在過去的時間裏逛得精熟,前世的他甚至看過現代程度遠勝於當前的數字化工廠;而對於少女西爾維婭來說,眼前的這些景象卻是讓她心馳神蕩,並隨之湧現出了強烈的激動和欣悅之情。雖然她的父親老齊亞諾也控有諸多的工廠的股份,但一來意大利的重工業規模和先進程度遠不能與德國相比,二來身為女生的她也很少接觸過這隻屬於男人的力量和浪漫,因此對這種真正的實體工業一直缺乏必要的了解。此刻驟然見到這麼多新奇的事物,登時興奮的渾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地;如果不是方彥好幾次拉住她,西爾維婭早就衝到工人的身邊、近距離觀看他們的工作了。
眼見少女隱藏的元氣屬性大開,方彥也在這與異性相處的原初快樂中逐漸淡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麵對少女滿含求知欲的興致勃勃的提問,他總是微笑著耐心解答,將那些專業性十足的晦澀知識用淺顯易懂的話語表述出來。在他深入淺出的講解下,西爾維婭聽得津津有味,精致俏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濃鬱。
不知怎麼的,長期一個人默默浸淫於專業書海的方彥,在今天與西爾維婭的相處中竟變得前所未有的外向開朗;靈思紛呈之下,那些平日裏從未有過的或幽默、或揶揄、或體貼、或關切的連珠妙語就這麼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有些時候甚至連方彥自己都為自己的表現感到無比驚異。即便是走在從一個廠房到另一個廠房的長長道路上,二人之間都是相談極歡,全然沒有出現任何冷場的尷尬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西爾維婭看向方彥的眼波也變得越來越溫柔:眼前的少年與她此前接觸到的同齡異性都截然不同,在俊朗秀逸中自有一分難言的成熟和自信,這便宛若磁石一般將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再也無法轉移開去。她忽然希望這座造船廠大無邊際,而自己和他的遊覽經曆也將永遠沒有盡頭。
“哇,這裏的景色好漂亮啊!”西爾維婭發出了一聲滿是驚喜的歡笑,三步並作兩步的小跑到了欄杆旁邊;方彥嘴角牽起一絲無奈而又欣悅的笑容,隨即跟上前去,站在了她的身旁。此處是布羅姆-福斯造船廠最高塔樓的頂端,方彥這具身體的靈魂還是約納斯的時候經常偷跑到這裏來玩耍;俯瞰下去,可以將整個造船廠連同易北河兩岸的碼頭住宅盡收眼底。青綠色的碧波縈繞如帶,在正午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粼粼的光輝;遠方,各家市民做飯的炊煙從一個個煙囪裏嫋嫋飄出,映襯著周邊錯落有致的各幢建築,更顯得城市美麗如畫。
“好了,我們該回去了。我父親和你父親之間的會麵也應該暫告一段落,現在已經是吃飯的時間啦。”等西爾維婭在欄杆邊緣站了一會兒之後,方彥終於微笑著說出了這句他們所必然會麵對的話語。或許是他產生了錯覺的緣故,方彥看到西爾維婭背對他的嬌軀在他說出這句話後竟似忽地顫抖了一下;而在他目光所無法及到的少女嬌靨,那雙翠綠色的明眸中也籠罩上了一層失落的色彩。
“要,回去了麼?”西爾維婭幽幽地開口,那輕柔嗓音中所蘊含的酸澀和不舍已經是呼之欲出。聽得少女的話語,方彥的心中也沒來得一陣悵然;他重新露出和之前並無二致的親和笑容,道:“嗯,我們出來已經快三個小時了,再不回去的話你父親會擔心你的。船廠的食堂現在很快就會為我們準備中午的食物,其中的兩名廚師可都是過去凱撒大酒店的核心掌勺成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