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軍師長的反應不可謂不迅疾,臨場應對也做得中規中矩,實際上他正是紅軍199個師長中極少數沒有被清洗的幸運兒之一,專業水平比起那些火箭提拔的少校大尉不知高到哪裏去。然而在這片芬蘭人的冰雪主場,他卻注定要因為環境不服和下屬無能而遭到失利。
師部的命令發出後,接到任務的1個蘇軍步兵營當即向出現爆炸的後方趕去。然而這個營的營長僅僅隻上過為期14周的速成班,在敵情完全不明的情況下,直接就選擇把部隊全線壓了上去,根本沒想過要派遣小股人馬向四周發散,以進行前衛偵察和信息收集。結果這個營才在雪地裏前進了數百米,就已經和芬軍小隊遭遇,幾百號人被這種夜間的零星槍戰拖慢了腳步,隻顧和麵前的敵人糾纏,而渾然忘卻了還有友軍需要自己去救援。
就在這支援兵還在逡巡不前的時候,滲透進入蘇軍後方的芬軍主力已然對目標發起了總攻擊。他們是直屬芬蘭地峽集團軍的獨立獵兵部隊,其任務就是襲擊蘇軍的後勤補給線,盡可能遲滯和阻礙蘇軍主力的推進。芬蘭人均裝備有能在雪地裏來去自如的滑雪板,可以輕易形成對戰場上蘇軍輜重隊的局部優勢,各個擊破;原本就行動不便的蘇軍輜重人員猝遭突襲,幾個回合間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扔下手中的車輛沒命的逃去。芬軍士兵也不追趕,而是隻管用手榴彈和攜帶的炸藥將眼前的軍用物資炸毀:失去這批補給,蘇軍的進攻勢頭必將受到大幅遏製,這種釜底抽薪的做法比消滅幾名士兵要有用太多了。
芬蘭獵兵們肆虐了一個多小時,等到對方援兵實在拖不住的時候,這才掉頭撤退。他們用步槍槍托作為滑雪杆,以堪比摩托車的速度將蘇聯人遠遠拋在了身後。借助夜幕的掩護,芬蘭獵兵順利穿過了雙方戰線上的邊緣地帶,從結冰的湖麵上和茂密的森林中繞道返回。當蘇軍援兵抵達事發現場時,肇事者早就跑得連人影都不剩,唯有熊熊燃燒的大車和彈藥碎片,清楚表明了這裏曾經發生了怎樣的破壞。
得到輜重隊發回的現場損失報告,蘇聯師長不禁臉色鐵青。芬蘭人眨眼間就毀去了他接近半數的補給,其中還包括一批炊事部隊即將使用的食材。無論如何,明天的進攻是難以實施了。正當他在師部輾轉反側,苦苦思索該怎樣才能向集團軍司令交代這個結果的時候,從友軍接連傳來了令他感到苦澀卻又慶幸的消息:原來自己並不是唯一被芬蘭人偷襲了運輸隊的部隊,另外幾個師比自己遭到的損失還要大。在這份失敗的陪襯下,集團軍司令多半隻會對自己小懲即誡了。
“截止到12月5日,蘇聯軍隊對芬蘭曼納海姆防線的全麵進攻已徹底宣告失敗。蘇軍隻在部分地段上前進了1~2公裏,主要的高地和道路樞紐依舊牢牢控製在芬蘭人手中。拉多加湖以東的戰鬥也與正麵的卡累利阿地峽相似,蘇聯一個半集團軍被芬蘭2個師牢牢阻擋在主要地段之外,完全沒有取得任何實質性戰果。”
柏林總理府辦公室內,德國陸軍總司令勃勞希契正在向希特勒稟報這場發生在北歐的冬季戰局。自從希特勒把西線進攻的日期向後拖延之後,籠罩在勃勞希契心中的陰雲便立即飄散殆盡了,取而代之的是對工作的熱情、和對美好未來的無限期盼。無論是軍隊訓練整編、作戰計劃製定、還是各方情報分析,勃勞希契都做得津津有味,渾然忘記了一個月前他是如何想要辭職、以擺脫希特勒支配的。
“蘇聯人唯一取得突破的地方是在芬蘭中部,2個師均向前推進了30多公裏,然而這卻並不是芬蘭人吃了敗仗,而是後者囿於兵力所限,隻在這片地區部署了小股部隊的原因。不過即便如此,這股蘇軍在短時間內也沒法再繼續向前了。他們目前所處的區域是地形崎嶇的雪山丘嶺,道路陌生和後勤乏力都是無法解決的大問題;再加上芬蘭人不斷派遣滑雪小分隊襲擊蘇軍的後方運輸線,這些都使得蘇聯人隻能圖自保立足,而無法繼續進攻。如果蘇軍指揮官強行下令進軍,那麼他們隻能重蹈1914年冬天土耳其人在外高加索群山中全軍被凍死、餓死的慘劇。”
希特勒靜靜地聽著,心中在驚喜中又蘊含著幾分快意,這就好比得知某個曾經狠敲過自己一筆竹杠的奸商,突然在今天早上出門時被人套上麻袋敲悶棍了一般,令自己怨氣長出,酣暢難言。想到被蘇聯坐收漁利、狼吞虎咽的近半個波蘭,想到蘇聯在貿易協定上為原材料訂的高價,再想到蘇聯將原本應歸於德國的立陶宛納入自己的勢力範圍,希特勒就忍不住在心中大聲歡呼:俄國佬,你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