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柏霍霍倒掠,汽油機震動嘶鳴,哈康七世一行乘坐皇家衛隊的運兵卡車,沿著奧斯陸城市的主幹道向北方快速行駛。由於卡車的舒適性遠比不上常規的轎車,這讓養尊處優的王室成員們因為行進間產生的連續震抖叫苦不迭,然而他們卻沒有誰敢提出任何異議,因為其未來的生活和命運都將直接取決於今天的這次逃亡之旅。
車窗之外,街道上並沒有出現如老國王預想中那般混亂的景象。行人和車輛依舊有條不紊地在各自的區段中行進,街道兩旁店鋪大開,竟似全然沒有受到德軍入侵的任何影響。哈康七世先是震愕費解,繼而又在低低的苦笑中想明了情況的緣由。
經過近130年的和平,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民眾早已忘記了戰爭是個什麼玩意兒。更何況這次德國人是以閃電般的速度空降到來,中央政府還未來得及向公眾發表任何實質性的戰鬥號召,因此茫然無措的民眾們,自然也就這麼詭異的安之若素了。
此外,挪威民眾對海峽對岸的德國人也並不排斥。根據近年來隨著希特勒崛起而大行其道的種族主義理念,挪威人屬於北歐日耳曼族係,其在“種族優劣”的排名中甚至還要因為自身血統更加純淨、而高於中歐被“劣等民族”“汙染”了的日耳曼族群。既然雙方都是一家人,那還打生打死個什麼勁?
唯一讓哈康七世聊以安慰的,就是首都民眾的遲鈍守序給他的出逃提供了便利。僅過了莫約10分鍾,這支車隊就駛離了首都,沿著e6公路朝北方130公裏的小城哈馬爾飛速馳去。那裏有完善的廣播通訊設備,可以讓哈康七世這名國王的意誌繼續傳遞給挪威國民;更重要的則是該處有空軍的好幾架運輸機,可以讓王室成員攜帶財產直接飛越北海,前往英國避難。
至於向德國人投降,哈康七世壓根就沒有想過,且不說他本人對希特勒那套統治模式深惡痛絕,光是近兩年來那些被德國吞並的小國的下場,就足以讓哈康七世決心不當這個恥辱的傳聲筒。
正自思緒神遊,哈康七世忽然感到卡車開始急劇減速,這讓他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用萬分愕然的目光看向身邊的衛隊長卡洛斯。卡洛斯伸手指向前方,恭敬地說道:“王上,前方的道路被障礙物阻擋了,我們必須將它清除之後才能上路。”
哈康七世聞言看去,果見一棵白楊橫亙在前方百餘米的公路上。在它周邊還散落著相當數量的石塊土礫,車輛根本無法直接通過。哈康七世眉頭皺起,心中湧現出了幾分不詳的預感。這條公路上怎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障礙物,而且正好還把道路給阻塞了?看這情形,似乎根本不像是某輛貨車的載物掉落所致,倒像是有人刻意為之,其用意就是要封堵從奧斯陸經由這條公路的外撤道路!
“快,我們立即調頭改走鄉村小路,這些路障極有可能是德國人布下的……”
哈康七世話音未落,一聲清脆的槍響陡然從公路旁邊響起。霎時間周圍槍聲大作,其密集程度直如暴雨敲荷;卡車前方的擋風玻璃應聲碎裂,尖屑迸飛,將老國王的麵部膚體劃開了好幾條長長的傷口。魂飛魄散的哈康七世剛剛忍痛匐下身去,卡車就陡然向右偏斜,並發出了金屬與地麵直接摩擦的刺耳銳響。慌亂中,隻聽軍士司機驚呼大叫道:“我們的輪胎被射爆了,根本無法再加速開動!”
幾在同時,後麵幾輛卡車也都遭到了相近的命運,減速前進的它們被四麵八方射來的子彈擊穿了不止一個輪胎,平衡頓失,駕駛員隻得拚命刹住車身。驟逢變故的王室成員們恐懼至極,狀若瘋狂地嘶聲哭喊尖叫,一些人甚至直接大小便失禁,濃烈的惡臭從這些衣裝華美的人身上急劇擴散開來。與他們同車的皇家衛隊士兵見此情景,眼中忍不住露出了強烈的鄙夷:這群人就是趴在挪威人民身上的寄生蟲,除了會依托王家的身份大肆斂財之外,別無任何所能!
作為拱衛國王的精銳部隊,這些士兵表現出了良好的軍事素養,他們迅疾而不慌亂地從車廂內跳下,然後依托卡車作為掩體向敵人猛烈還擊。衛隊士兵久經訓練,其槍法絲毫不弱於德軍傘兵。對麵的德軍似是沒想到竟會遇上這麼個硬茬,一時間竟拿這些公路上的敵人毫無辦法。說起來,此時的德軍傘兵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重武器,最值得信賴的隻有mg-34通用機槍和木柄手榴彈;類似於“rpg神教”的無後坐力炮還處在研製的過程中,致使傘兵的攻堅能力嚴重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