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龍德施泰特與希特勒相互應和,很快就定下了前線裝甲部隊暫停前進的決策,方彥暗自歎了口氣,心中不禁泛起了幾分遺憾與感慨之情。
這兩人一個被自身職業經曆的層次所限,一個又過度沉浸於自己編製的未來世界格局,其對北線聯軍從海上逃跑的行動既沒有相應的概念,又缺乏足夠的關心。如果今天不是自己在場,這條將造成嚴重後果的命令幾乎必定會被下達了,屆時英國本土就將多出20餘萬經過良好訓練的守軍,這必定會大大增加今後德國登陸英倫的阻礙。
“……現在敵人唯一的希望就隻有從海上撤退。但在我軍兩個集團軍群的強大攻勢下,敵人最多隻能堅持5~7天就會崩潰,要想在這麼短時間內撤出足夠多的部隊,根本是不現實的事情。此外,陸航和海軍也不會坐視英法船艦在英吉利海峽以東任意航行。”說到這裏,龍德施泰特忽然想到了什麼。他隨即將目光從希特勒轉到了後麵的方彥身上,開口道:“布羅姆將軍,您是海軍的精英,我想知道海軍應該能在很大程度上阻止敵人的跨海撤離吧?”
麵對龍德施泰特二人的注視,方彥微微笑了笑,然後平靜而堅決的搖頭道:“倘若聯軍撤退到了海邊,那麼至少會有20萬人從我們的包圍圈中脫險。”
在麵前之人驚異的眼神中,方彥打開了隨身攜帶的那個公文包,一張張英國東南部港口的航拍照片很快在龍德施泰特二人眼前呈現,在桌麵上以時間軸排成了有序的畫麵。方彥瞟了一眼旁邊神情平靜的希特勒,然後出言道:“這是最近三天裏,多佛爾、樸茨茅斯、伯青頓等英國港口的航拍圖像。通過對比可以看到,三天來這些港口內的船舶數量正在飛速增加,而出現這種狀況隻可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英國人準備動用他們所有的船隻,來拯救出身陷重圍的遠征軍團。”
“等等,為什麼我完全沒有收到過這些情報?”龍德施泰特震愕不已,看向照片及方彥的目光中充滿了猶疑和難以置信。
方彥聳聳肩,道:“您是a集團軍群司令官,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陸地戰場。而隻有我這個海軍出身的人員,才會習慣性的把目光轉到海峽之上。此外,陸航的單發飛機由於航程所限,根本沒有條件從德國本土機場飛到英國去偵察,但海航艦載轟炸機在攜帶副油箱時,卻能獲得1700千米的超遠航程,它們客串偵察機進行遠程拍攝自然不在話下。”
方彥沒有給龍德施泰特過多的思考時間,直接便將自己為英國人製定的撤退方案全盤道了出來。他指出,希望依靠航空兵和海軍艦艇阻止英國船隻行動是根本做不到的,因為對方完全可以在夜間進行人員運送;而摧毀碼頭也不能阻止聯軍逃入大海,英國人可以用數以百計的小舟舢板進行中轉,把被困人員從淺灘接到深水區的大船上麵。更重要的是,德國航空兵已經無法再保證對海灘戰區的製空權,即便對方在白天撤退,德軍也缺乏有效的打擊手段。
與曆史位麵戈林的誇誇其談不同,方彥在論述這些觀點時,也提供了大量準確而嚴謹的數據分析報告。譬如一條英國舢板能載多少人,平均多久能往來一趟,英國總共能動員出多少這些小船,又有多少軍艦能在多佛爾海峽以東區域實施警戒……
而在製空權的奪取上,方彥也清晰給出了德軍各主要機場與海峽的距離,並將德國航空兵的有效作戰時間進行了詳細計算。方彥知道,龍德施泰特對這些涉及到海空軍的東西隻是一知半解,想反對也沒有多少底氣;他列出這麼多數據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說服此刻仍舊默不做聲的希特勒改變決定。
根據自己十幾年與希特勒的接觸,以及曆史上施佩爾的成功經驗,方彥知道這個德國獨裁者最喜歡賣弄他對繁瑣數據的記憶力,經常能把那些從宏觀層麵把控局勢的將軍們搶白的滿嘴黃連。而破解之法也十分簡單,那就是用更繁瑣的數據去對付他。曆史上施佩爾這麼幹十次有九次靈驗。
此番,為了讓希特勒認識到放跑英國遠征軍的嚴重性,方彥幾乎把自己對敦刻爾克大撤退所知曉的細節全部融入了數據報告中:如果不封閉海灘,逃跑的敵人就將至少以十萬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