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呼嘯,卷起滿城飛葉,倫敦泰晤士河畔的大本鍾敲響了5聲悠揚的鍾鳴,已是夕陽西落的傍晚時節。然而在大本鍾旁邊的西敏宮正前,卻是一片車輛雲集,人頭攢動的情形。數以百計的下議院議員正裝革履,從轎車中走出魚貫步入宮門,他們臉上大多帶有疑惑之色,彼此間都在相互打聽眼下的情形。
“羅尼先生,您知道這是發生什麼事情了麼?”一名中年胖子勒著幾乎要被脹開的西服,快步走到一位身材消瘦的老者身邊問道。中年胖子神色緊張,言語中充斥著憂慮之意:“自今年1月組閣起,丘吉爾首相從來沒有召集過全體下議院議員參加會議。今天我們都被叫來,肯定是有什麼重大消息公布。而我總有股不妙的預感。”
被稱作羅尼的消瘦老者停下腳步,臉上寫滿了凝重,緩緩搖頭道:“布魯先生,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但我猜測,很可能與陸地戰場有關。根據我得到的一些秘密報告,聯軍最近在法國戰場上似乎吃了敗仗,而首相甚至在一周多前和幾名陸空軍將領專門飛去了巴黎。這絕對是陸地戰場出了大事情,才會有的局麵。”
“不是吧?陸地戰爭到今天為止也才進行了……呃,16天,難道法國加我們再加上比利時人,連半個月都抵擋不了麼?這根本是不可能出現的事情啊!”胖子布魯大為驚愕,忍不住出言道。要知道在上場戰爭中,光是比利時一家就拖住了德國十幾天時間。而此番英法又是早有準備,戰鬥打響前表現得信心十足,揚言要在西線鑄成堅不可摧的鐵壁防守——怎麼可能會這麼快就陷入崩壞?
老者羅尼沒有回答,隻是表情陰翳地步入會場大門。滿心緊張不解的胖子布魯連忙跟上,在羅尼身邊尋找座位坐下。過不多時,西敏宮內的這間階梯會議室便是座無虛席,一些後到的議員甚至隻能站在走廊上,心神不安地等待當事人出場。上一次下議院全員到齊,還要追溯到26年前格雷外交大臣擲地有聲地向世界闡明英國對德開戰的意義及必要性,而這一次,又將宣告什麼大事?
下午5時15分,丘吉爾準時出現在會場。他手裏沒有像往常一樣拿著演講稿,而是神情沉肅的在陸軍大臣艾登的陪同下走到講台中央。麵對眾人的注視,丘吉爾聲音低沉地開口道:“下院議員們,我有一個極為沉重的壞消息要告知給各位:戈登爵士指揮的不列顛遠征軍,已經陷入了敵人的重重包圍。現在除非是出現神跡,否則這支部隊將在未來5天之內,永遠地從不列顛的武裝陣容裏除名。”
聽得丘吉爾的話語,胖子布魯仿佛被雷霆所劈,頓時震驚萬分地長大了嘴巴,但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由於戰時實行的消息管製,遠離軍隊的下院議員們普遍對正在進行的陸地戰爭缺乏詳細認知,他們隻是大概聽說了聯軍這最近七八天打得不好,正在從馬斯河中遊和比利時退卻,其餘便一概不知了。而對於胖子布魯等議員來說,這種局麵可以說完全就是司空見慣——上場戰爭英法軍隊後退的時候還少了麼?最終還不都是穩住了戰線,任由德國人如何狂攻都紋絲不動!
正當胖子布魯想要大聲開口質問時,講台上的丘吉爾主動詳細陳述起了地麵戰局,以及英國遠征軍落入合圍的前因後果。丘吉爾沒有任何藏私,將包括加萊、敦刻爾克已失陷,東西兩支德軍在海灘上完成會師等最為嚴峻的局麵,全部擺在了議員們的麵前。
胖子布魯怔怔聽著,胸中那股震怒與憤恨逐漸消退下去,一股無力和絕望之情湧了上來,並開始迅速侵吞著他的內心。原來,身陷絕境的不止是英國遠征軍,比利時的全部人馬、以及法國的30個主力師都成了籠中之物,插翅難飛。毫無疑問,這將是一場空前悲慘的大失敗,比拿破侖兵敗俄國還要不堪!
正自驚惶不定,胖子布魯耳中傳來了丘吉爾平靜而堅定的聲音:“不過,我隻補充一點。在這次戰爭中,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能使我們放棄誓死保衛世界正義事業的職責,也不能摧毀我們勇往直前的信念。正如在不列顛曆史上的許多關鍵時刻一樣,我們有力量衝破重重困難,直到最後打敗我們的強敵。”
“今天,希特勒德國是人類有史以來,將文明與自由、人權與公正、平等與仁愛都徹底踐踏在腳下的最邪惡存在。數千萬歐洲人民陷入了納粹蓋世太保的白色恐怖當中,無數無辜的民眾慘遭酷刑折磨甚至是殺害。”丘吉爾的聲音漸漸轉為激動高亢,帶有直振人心的強勁力量,“這場戰爭已經成為了正義反對邪惡的文明捍衛,是民族和國家賦予我們的曆史責任與神聖使命。因此,無論遠征軍和歐洲大陸發生什麼事情,我們也要繼續戰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