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5月25日晚間,與英軍正麵對壘的德國第6集團軍所部就察覺到了異樣。英國人在這一天的防守強度較之前大幅變弱,幾次針對德軍的反突擊都顯得後勁乏力,很像是兵力不足的狀況。此時,第6集團軍司令賴歇瑙上將還沒有察覺出英軍主力已經集體溜號,他隻是打算在次日加強進攻,以試探對方虛實究竟如何。
然而等德軍26日一進攻,才赫然發現眼前防線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竟已變得形同虛設。不僅炮火壓製全無,就連機槍陣地都是靜靜悄悄,仿佛英軍主力一夜之間就集體蒸發了似的。震驚之餘,賴歇瑙旋即大喜過望:英軍在戰線上讓出這個大缺口,無疑是給德軍實施中路突破、包抄側翼的敵軍提供了絕好機會!
伴隨著賴歇瑙一聲令下,德國第6集團軍如狂潮怒浪般席卷過英軍陣地,並從側翼向比利時軍隊發起了雷霆猛攻。這一擊正如同犀牛頂撞在了鱷魚最柔軟的下腹。比軍完全沒料到敵人竟會從絕對安全的區域出現,側後方頓時空門大開;德軍長驅直入,將原本還算整齊的比軍部隊切割得一片糜爛。如果說先前比軍還有信心堅持10天的話,那麼現在這個時間便驟然縮短到了不足3天。
“卑鄙無恥的英國人,他們把我們拋棄出賣了!”得知前線局勢驟然崩潰的原因,比利時國王利奧波德三世狂怒已極,驀地一腳踹飛了眼前的方桌厲聲咆哮道。站在旁邊的首相皮埃羅特被嚇得往後縮了一大步,臉色發白,不過他的心裏同樣充滿了痛苦和憋屈,仿佛是被深愛的初戀情人ntr、將自己棄如敝履一般。無論怎麼來看,英國人這次都做得太過分了,現在比利時和英國可是共同抗德的盟友,可英國為了自己遠征軍能夠逃命,卻要將比利時活生生的踢入虎口!
“英國這個肮髒的利己主義者,我早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的!當初他們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賣掉了捷克斯洛伐克,之後又坐視波蘭被滅亡而不采取任何行動,可笑我竟然這般愚蠢,還真的相信了他們那‘會為了比利時獨立而戰’的鬼話……”利奧波德三世嘶聲怒吼,到了最後漸漸變得沙啞戚傷,聲音中帶有說不出的悲苦與痛恨。他恨自己國家的弱小,恨德國的窮凶極惡,更恨英國的翻臉出賣:這種前一秒還在和自己勾肩搭背,後一秒就向自己背後捅刀的猶大奸賊,是最不能被容忍和原諒的惡毒存在!
“王上,您和王室成員趕緊撤離吧。我們還有5架被隱藏起來的運輸機,足夠將您和家人送到英國去避難,您在海外可以繼續號召比利時人民進行抵抗,就像荷蘭女王威廉明娜所做的那樣……”首相皮埃羅特低聲開口,勸說利奧波德三世趁部隊還沒有完全崩潰之前逃離漩渦,然而他話還沒說到一半,卻發現對方正雙目赤紅,如同暴怒的公牛般死死盯著自己的眼瞳。
利奧波德三世麵容扭曲,幾乎是從牙縫裏迸出聲音說道:“您的意思是,讓我去向一個剛剛才出賣了我們的叛徒討好,請他收留我們麼?”
皮埃羅特正想出言勸諫,利奧波德三世卻已經深深吸氣,竭力將心中洶湧的怒焰壓製下去,冷言道:“好。如果英國最終能戰勝希特勒,哪怕是有兩三分勝利的希望,我都會為了國家和人民,用我這張已經被英國踐踏過的髒汙臉顏再去向他們賠笑乞憐。然而今天,我卻看不到盟國事業還有任何的前景生機。”
說到這裏,利奧波德三世望向身後默不做聲的陸軍副總參謀長,道:“德羅騷將軍,請您來講述眼下的陸地戰局吧。”
一身軍裝的德羅騷走到牆壁上的地圖前,語氣沉重地開口:“可以確定的是,今天在本國境內的包圍圈必將會葬送掉我們所有的武裝部隊,以及法國最好的30個主力師。就算英國人能打破北方封鎖線從海上撤離,也必然會丟棄所有武器,且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重返歐洲大陸。因此接下來,歐洲大陸上還在與德國戰鬥的就隻剩下了法國不到70個師的老弱殘餘,他們不可能擋得住德國的下一波攻勢,因此法國的最終戰敗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饒是皮埃羅特對法國之後的抵抗已經不抱有太大希望,但聽到作為軍隊高層的德羅騷以如此肯定的語氣下結論,仍然生出了難以遏製的悲涼與絕望之情。利奧波德三世麵色不豫,道:“法國一旦戰敗,英國如何還能堅持下去?他們引以為傲的艦隊已經折損大半,最終隻能低頭於德國的威權。威廉明娜逃到英國,現在隻怕是更加痛苦和後悔,從今往後,她幾乎再也不可能重返自己的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