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湛藍澄淨,將夏日豔陽襯托的更加燦爛耀眼,鬱鬱蔥蔥的貢比涅森林裏,此時已是一片軍容嚴整,堂皇肅然的情景。身著傳統野原灰製服的德國陸軍士兵分列於道路兩側及中心空地周圍,將這片法國人心中的聖地完全占據,一麵麵赤紅的萬字旗迎風招展,向世界盡情宣告這個民族即將迎來的曆史性瞬間。
伴隨著引擎的嘶鳴聲,一排車隊逐漸從原野公路駛入了林蔭大道,當先一輛敞篷奔馳770轎車厚重而尊貴,正是德國元首的專屬座駕。與平日裏的簡單低調不同,此時坐在後排的希特勒穿著極為正式的服裝,將他整個人襯托得莊重威嚴,唯一不變的隻是那枚一級鐵十字勳章,仍然作為他畢生的榮耀佩戴在胸前。
在希特勒身後,勃勞希契、凱特爾、雷德爾、裏賓特洛甫、和赫斯5人分別乘車跟隨,整個車隊之間幾乎沒有任何交談,人人都神情肅穆地端坐車上前往談判地點。就連隻是靠太子身份才混上了這個談判名額的赫斯,也沒有表露出任何尷尬與不適,他安之若素的呆在隊伍最末,衣著神色俱是最標準的儀容。
微風吹拂,樹木霍霍倒掠,當車隊駛出林蔭道路末端後,呈現在他們眼中的便是森林中央經過精心布置的談判現場。棕紅色的舊臥車靜靜停放在它22年前呆過的位置,就連會場周圍列隊警戒的士兵,其人數和陣型也和1918年完全一樣。
希特勒微微抬手,示意司機將車停下,沒等副官幫他開啟車門,希特勒已經微微顫抖著將車門推開,然後扶了扶帽簷上的鷹徽,從車內走了下來。
步履所及,腳下土地鬆軟幹燥,混合著青草的芬芳氣息縈繞鼻息,一如從前。希特勒平緩地走在這片靠近巴黎60公裏的法國土地上,心中洶湧翻滾的情緒再難以遏製,恍惚間,眼前的景象如水波般扭曲,變成了昔日令他刻骨銘心的一幕幕場景。
“威廉陛下已經對法國宣戰。這是我改變命運的絕佳機會,我要加入軍隊,為大日耳曼民族神聖光榮的事業奉獻全力!”歡呼震天的慕尼黑廣場上,瘦削青年握緊雙拳,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暗自發誓道。
“士兵突擊,消滅前麵的所有法國佬!”炮彈怒嘯,槍聲如暴雨敲荷,瘦削青年與戰友們怒吼向前,渾然不懼死亡是何物。戰鬥結束後,看著滿是殘屍血肉的地獄戰場,以及身旁十不存三的受傷殘兵,初曆殺戮的瘦削青年沒有恐懼,隻有對勝利的決心越來越堅定強烈。
“阿道夫,我……要死了,這道軍……令,你答應我必……須送到386團手裏!”胸腔被彈片穿透的士官倒在戰壕裏,任憑瘦削青年顫抖著如何包紮都無法止住飛速噴血。眼見中年士官伸入懷裏的手無力垂下,瘦削青年淚如湧泉奔流,悲痛萬分地嘶嚎道:“班長!軍令我一定會送達的。我也一定會為你報仇!”
“混蛋卡雷爾,你給我堅持住!我馬上就把你送到醫院,你一定會活下來的!”瘦削青年從泥濘裏背起一具比自己高一個頭的魁梧傷軀,在奔騰氣浪和密集彈雨中咬牙飛奔,“卡雷爾,你不是喜歡醫院裏的安娜麼?隻要你挺過這一次,我就把刺刀抵在她脖子上讓她陪你……求求你,別啊,呃啊啊!”感受到脖頸處的呼吸逐漸停止,瘦削青年嘶聲大叫起來,他腳步踉蹌摔倒在泥漿裏,眼鼻口內瞬間塞滿了汙穢……
往昔歲月紛繁而又清晰的從希特勒眼前閃過,仿佛就在昨天。那一個個可以將性命托付的生死戰友似乎就在身邊,仍然意氣風發地準備向巴黎發起攻堅。在貢比涅森林燦爛的白色陽光裏,這些戰友們的麵容忽然都變得蒼老了幾十歲,看著眼前已開創史詩傳奇,高居淩雲九天的希特勒,他們的臉上充滿了歡欣和喜悅。
“阿道夫,這些年裏我們一直都看著你呢。你實現了我們民族兩代人的畢生夙願,我們都為你感到無比驕傲!一路上那麼多困難,那麼多強敵都沒能打垮你,你是真正的德意誌之子;能和你並肩作戰,是我們莫大的榮幸。”老邁的班長輕輕拍了拍希特勒的肩,微笑著鄭重說道。他張開雙臂,擁抱了麵前已經成為德意誌元首的唯一在世戰友,片刻後他的身軀寸寸崩解,化為點點光雨飛散向高天。
六月夏日璀璨的陽光下,希特勒閉目微微仰著頭,兩道清澈的水流在他的下巴彙集,聚成點點水滴浸潤了腳下的草坪。從流浪迷茫到位高權掌,從任人欺淩到群敵掃平,他實在經曆了太多苦難和危險,有不知多少次都險些一步踏錯全盤皆滅。今天,光芒萬丈的勝利殿堂終於就在眼前。眾神來賀,祖靈相迎。這是屬於他的加冕禮,今後他將作為曆史上最偉大的征服者名留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