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方彥的疑問,蔡茨勒解釋道:“這是我上次考察意大利軍隊之後得出的成果。雖然意軍的戰鬥力與我軍差了一個數量級,但他們新型步兵師的編製理念卻有不少可取之處: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把傳統的三團步兵縮編成兩團,依靠加強炮兵和各級步兵火力,來彌補一線人員的密度損失。”
蔡茨勒端起水杯潤了潤嗓子,盡量用簡潔直白的話語向方彥侃侃而談:“隨著時代的推進,陸軍士兵能夠得到的遠程火力也變得越來越豐富。1914年,士兵隻能用步槍、少量野戰炮、以及極少的機槍對付幾百米開外的敵人,而到了今天,不僅迫擊炮和步兵炮充斥部隊,甚至連1個排都能有3挺通用機槍。再加上遠程炮兵、裝甲兵、航空兵的發展,繼續維持傳統的龐大步兵編製,隻會被新時代戰場用鮮血淘汰。1918年我軍應勢推出了三團製,而今天則又到了該變革的時候了。”
聽得這番言語,方彥記憶中的一角忽然光芒閃現。在曆史位麵,德國似乎正是在1944年對步兵師做了重新整編,雖然步兵團的數量仍然為3個,但每團的步兵營數量卻從3個減為2個,與蔡茨勒此刻的提議頗有異曲同工之處。聯想到同期德國軍工產量在施佩爾的執掌下迎來了最高峰,方彥倏地明悟:這或許正是因為武器裝備的豐富,才對傳統編製帶來了發展與變革。
看到方彥露出恍然的神情,蔡茨勒點了點頭道:“正如您想的那樣。陸軍現在的主流步兵師之所以還是傳統編製,是因為武器裝備和專業技術人員都存在巨大缺口,根本不足以實現全員重火力化。而如果海軍隻是要組建一個團,那就完全沒有這些限製了。”
他停頓片刻,而後目光沉穩地上下掃望方彥:“這次海軍既有組建陸戰隊的野心,想必從經費到人員都已有了充分的準備吧?目前陸軍有幾十萬人將要複員,倘若海軍有心,足夠你們湊齊新部隊的技術骨幹。”
“真不愧是陸軍總參謀部最優秀的幾位智囊。隻怕用不了多久,您就能實至名歸地踏入將官行列了。”方彥呼出一口氣,發自肺腑的感慨道。自己還沒有揭露任何內情,蔡茨勒就已經把自己的計劃推測出了七七八八,這份洞察力果然是能成為陸軍總參謀長的將才。方彥斂聚心神,語氣真誠地開口道:“雷德爾元帥已經任命我負責陸戰隊組建。上校先生,我真誠地邀請您來幫助我籌建這支部隊。這次並非是先前的無償賭約,我將會為您的智慧和辛勞給予足夠的回饋。”
“我?”蔡茨勒明顯沒料到方彥會提出這一請求,當即怔在了原位。片刻後,他慢慢擺手搖頭道:“這恐怕不符合規矩吧。我是陸軍軍官,怎麼能跳到海軍的體係裏任職?更何況,我非常滿意現在的職務,並沒有要做出改變的想法。”
方彥展顏笑了笑,說道:“我當然不可能讓您脫離陸軍的服役序列。事實上,我隻打算聘用您8到10個月,協助我處理陸戰隊新建期間遇到的所有事務。等到這支部隊的日常訓練走上正軌,我自會放您離開,讓您重回陸軍服役。相信以您的實力,屆時再出任一個前途光明的職務將不會有任何難度。”
眼見蔡茨勒眉頭緊蹙,依然沒有要鬆動的跡象,早就有備而來的方彥對他的打算登時了然於胸了。方彥沒有繼續亮籌碼催促蔡茨勒,而是好整以暇地用茶幾上的瓶起打開了那瓶葡萄酒。在酒液倒入玻璃杯的馥鬱甜香中,方彥神情輕鬆地將話題轉出:“您和古德裏安將軍有交情麼?由於技術裝備和一些政治上的原因,我倒是與他頗為熟稔,在西線戰役結束後還共同進了好幾次餐點。”
蔡茨勒搞不清方彥的意圖,但還是誠實回答道:“我之前一直在總參謀部服役,去年底才調到第11集團軍,與古德裏安將軍沒有什麼接觸。不過他的才華卻是令我深深敬佩。在此次橫掃西歐的複仇之戰中,前線的高級將領們一致認為古德裏安將軍當居首功。他的指揮藝術和戰場嗅覺是所有將領的楷模。”
“那您可知道,古德裏安將軍為什麼能有今天的成就?”方彥凝視著麵前男子說道。蔡茨勒目光微凝,沒有說話。方彥頓了片刻,將話語平靜道出:“在一次晚餐裏,他親口告訴我,這完全都歸功於他在基層十幾年的沉澱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