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昴無奈地說道:"我比你還大上三歲。"
"那姐姐我的心理年齡比你要大上三十歲。"陸堇愛自作主張地下了結論,又再度地閉上了眼睛:"老公,到日本的時候再叫我。"
老公……嗎?
6
他們抵達京都的時候正是秋季,沒有櫻花,廟宇裏大都有著長的屋簷,在陽光下舒展出優美的形狀,映襯著紅葉的美豔,夕陽是翻湧過來一般的餘光,一點一點被時光磨蝕成遙遠。
他們雖然掛著夫妻的名字,卻在酒店裏開了兩個房間,此舉讓朱子昴籲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應當是高興還是失落。也許是應該值得慶幸才對吧,萬一陸堇愛心目中的好男人標準是一夜七次郎,那自己就等著服食偉哥過度中毒死吧。
在這個異國的深夜裏,朱子昴一邊借助著酒店裏的熱水泡著方便麵,一邊認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房門卻在這時被人大聲地敲響,聲勢幾近於來查房的掃黃隊先鋒。
朱子昴開了門,映入眼裏的是抱著枕頭披頭散發的陸堇愛。
"有什麼事嗎?"
陸堇愛自顧自地進入他的房間:"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朱子昴有一些感歎:"這麼早就休息了啊。"
陸堇愛看了看表,淩晨二點半。
她壓低了聲音,用一種詭異的口氣說道:"你知道我剛才夢見了什麼?"
"我怎麼可能知道。"
"我夢見了我和我的爸爸媽媽,高中同學,很多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蹲在一起--一起吃米田共!"
朱子昴頓時覺得喉間吞到一半的方便麵有些咽不下去,可陸堇愛還在繪聲繪色地敘述:"你知道麼?是很大很大的一坨呢,我們吃啊刨啊累了就喝喝尿鼓足幹勁繼續下一趟……"
"夠了夠了,我已經了解了。"朱子昴連忙投降,從一見麵開始他就知道陸堇愛的思考方式很特別,隻是沒有想到居然特別到這種程度。
這時,陸堇愛卻開始毫不客氣地吃起他那半碗方便麵來,然後評價:"麵身泡得過軟,味道又太鹹了--現代好男人需要好廚藝傍身才對。"
朱子昴隻得苦笑:"我會努力的。"
陸堇愛又問:"你會不會跳舞?"
朱子昴誠實地搖頭,於是陸堇愛便向他伸出手指:"那麼我教你。"
朱子昴不由自主地隨她站了起來,聲音還在躊躇:"這樣子勞煩你不太好吧……"
陸堇愛輕輕一笑,拂過他耳邊便成了又暖又麻的癢意,順著肌裏的紋路漸次地滲到了心裏頭去,她說,"我教自己的老公跳舞不是天經地義的事麼?"
機子裏是她順手放進去的一張唱片,咿咿呀呀,卻是些不知名的日本歌曲,很纏綿地把調子拉長。酒店外的月亮大而圓,一點一點地,從窗簾的縫隙轉移到地板上,一汪光暈蕩漾著。此情此景,不禁令他徒生了遊行在夢境般的恍惚之感,隻希望這唱片能夠放得長久些,再長久一些。
7
在日本遊山玩水一趟回來後,他與她又重新地投入了正常的夫妻生活。雖說是夫妻生活,其實也不過是些大大小小的宴會,結識她的那些所謂"上流社會"的朋友。每次陸堇愛向他們介紹他的身份時,他們總會不約而同地浮現出"怎麼新郎換人了"的表情。當然,陸堇愛是有把他們的疑問當成透明的本領的。
這樣一場連著一場的熱鬧,時時教他們要到淩晨才能脫身回家,而陸堇愛一回到家裏,便毫無儀態地將腳上的高跟鞋踢出去,大笑:"老公,我今天真高興。"
朱子昴輕輕地幫她把高跟鞋收拾好。這些事他本來是可以交給傭人做的,可他總寧願親手收拾,不是為了那一百萬,而是為了她。
陸堇愛又問:"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這樣高興?"不等他出聲,她已經自顧自地說下去,"你看見方太太的表情了麼?真是扭曲啊,我陸堇愛不是找不到另一個更好的男人的……"
朱子昴且站起身子:"那麼現在好男人要去趕稿賺家用了,夫人請先自便。"
陸堇愛皺起眉毛,無限倦意蹉跎在那小小幾道額紋間:"你現在又不缺錢,還緊巴巴地去湊那幾千元幹什麼,明天我們還約了別人去打高爾夫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