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 Merry Christmas, sir(6)(1 / 1)

春節隻有鬼才願意出差。然而我慘淡地笑道:"我很高興,一定完成任務。"掛了電話下樓去醫院。

那日的記憶似乎就到此為止了,隻記得後來方信野說了一句那粥很鹹。又苦又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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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定在春節前一天訂婚,而那時我將在北歐的某處遊遊蕩蕩。我對這樣的安排異常滿意。

又窩在家裏蘼頓了幾天。對麵的方信野先生住了一天院就回來了,而後便不見人影。有時候下班回來,忍不住往隔壁陽台探望,然而總是看到一片漆黑,沒人在,燈不開。

他真是個奇怪的人,我有時候想。

還以為去挪威之前主編會給我放個假,誰知一聲令下,還要跑重慶一趟,采訪目前Rustic Luxury旅遊方式的某個流行領頭人。所謂Rustic Luxury,野奢,即前往最荒涼的地方享受最奢侈的體驗,是目前國際上最為流行的旅遊方式。父親都有好幾次跟我提起這個,頗有躍躍欲試的姿態。

說得很好聽,其實不過是從拿錢砸旅館變成拿錢砸戈壁灘而已。

我總是對這樣一些旅遊方式嗤之以鼻,調調每每無限懷疑我是靠什麼信念能堅持在旅遊雜誌混下去的,我每次都認真回答她,我是在不斷否定中尋找肯定。我期待在一趟又一趟旅行的疲憊中更加確定安定相守的幸福,然後把這樣的幸福寫出來,與眾人分享。

俗氣,是的,我一直是個俗氣的女人,我渴望一切俗世的幸福安穩。回來,就是我出發旅行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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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慶的冬天,沒有A城那樣寒冷,街上人們總是悠閑的,女人男人許多都有著漂亮的臉蛋。這是個賞心悅目的城市。

采訪進行得非常順利,結束後,我向這位潮人詢問,可有好的酒店介紹。他彈落雪茄上長長的煙灰,淡笑著,向我介紹索道碼頭上的9號客棧。

也就是我麵前這棟灰白色大樓了。

極符合它這個頗為淳樸又江湖氣的名字,酒店的裝修並沒有一般大酒店那種金壁輝煌。我要了一個江景房,推開窗,便是逶迤而下的嘉陵江,頭伸出窗外往右,便可以見到嘉陵江與長江的交彙。綠的嘉陵江一下子被黃的長江吞沒,那渡江的點點舟影都似滿懷心事。

我讓服務員將晚餐送進房間,這樣我便可以一邊看夜景一邊用餐。而侍應生敲我門的時候,我正在大朵暗花玻璃隔斷後的浴室中泡澡。

空調溫度舒適,我穿著浴袍便出來了。侍應生背對著我正在擺放餐具,我走過去道謝,他一轉身,我們都愣住。

方信野!

我睜大眼睛望著他,雖然一身侍應生的製服穿得格外熨帖,但散發出來的氣勢,怎麼看怎麼不像個服務人員。

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高興見到他,心裏有些喜悅如同小小的爆竹一個一個炸開,我努力抑製住這情緒,但我懷疑我的眼睛發出的亮光已經泄露了這個秘密。

也許隻是因為在異鄉突然遇到了一個熟人,我才會這麼開心。

"嘿,先生,你是這兒的服務生?"我歪著頭問他。

他的眼睛裏少了我慣常見到的戲謔,定定看著我,嘴角掛著笑,連眼神都是滿滿的笑意。這能解讀為他也很高興見到我嗎?一個念頭閃電般竄過腦海,我又開始控製不住的臉紅。

他拉拉自己的製服帽子,咧嘴道:"兼職。你呢?"

"我是旅遊雜誌記者,來做個采訪。"我望了望飯桌上看起來美味無比的菜肴,喜孜孜地問,"要不要一起晚餐?"

他又笑了,搖搖頭說:"雖然是兼職,我也必須表現得專業一點。也許明天中午我有榮幸請你一起午餐?趙晴臣小姐?"

我怔了怔,不記得什麼時候告訴了他我的名字,沒有多想,我考慮了一下行程安排,便點點頭。他勾起唇,推著餐車離開,到門口時轉過身來。我抬頭看他,他將我濕漉漉的頭發撥了撥,邪邪一笑:"34C?很養眼。"轉身離開。

我驚呼,低頭一看,浴袍的領子已經有點敞得過分,連乳溝都半露了出來。

這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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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頓愉快的午餐後,我急著趕飛機,他開車送我到機場後便也就匆匆離開。我坐在機場大廳等著飛機,無聊地翻著雜誌,腦子裏卻回想著我與他的每次相遇,想著想著忍不住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