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是在機場分手時方信野抄給我的旅館地址。
16
叫了輛出租車來到紙上說明的地址,我下車尋了半天,始終沒有發現形似旅館飯店一類的招牌出現。隻有三排貌似高級私人住宅的房屋,仔細一看,這些房屋,竟然隻有一個門牌號碼。
我大感疑惑,走上正中那間屋子的階梯,敲了敲緊閉的大門。房門應聲而開,我一怔,開門的竟就是方信野。
他見我也是一愣,旋即笑開,我最近似乎越來越常見到他的笑臉。他將門打開,招呼道:"嗨,晴臣。"
這是第一次他直接這樣稱呼我的名字,這兩個字被他用低低沉沉的聲音念出來,仿佛有魔力一般,在我心頭撩起一陣陣漣漪。我微微地發窘,扯開笑臉應道:"嗨,信……先生。又見麵了。"
他拉我進門,這間屋子完全沒有一般旅館的氣氛。進門從一個不大的廳堂穿過走廊再到房間,處處細節都讓人覺得,這真像個家。
"這真的是個旅館?"我好奇詢問。
"當然。整個旅館,都隻有八個房間。"他一手提著我的行李,跟我簡略說明,"我們要做成精品的家庭旅館。"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從重慶那家酒店到現在這裏,無疑他的經營理念已經得到了良好的貫徹。他勾起嘴角又回頭說道:"不過這一間不是旅館房間,是我家。"
我呆住,他看看我,輕笑一聲拖起我的手走上走廊轉角處的木質樓梯,我一時忘記掙開手,任他牽著上樓時,迎麵走下來一位打扮入時的美貌婦人。
她見我們上樓,便停住腳步,笑意盈盈。方信野衝她打聲招呼:"媽。"轉身把我一下提上了幾級階梯提到了她麵前,介紹道:"晴臣,我的朋友。"
我一下子對上了兩道強烈的視線,慌得手足無措,力持鎮定向她行了一禮,微笑道:"伯母好。"
"叫我方姨就好。"她笑得燦爛無比,把我從頭到腳看了又看,不住點頭道:"不錯……不錯……"
我心裏一陣發毛,方信野也好笑地拉住他媽媽,她仍然不減興奮,朗聲道:"我馬上叫你爸爸過來。"便一陣風似的,快步下了樓。
"她沒有惡意。"方信野向我聳聳肩,我笑著吐吐舌頭,大方的表示我完全不在意。
17
晚餐十分愉快。方信野的父親風趣又和藹,他的母親仍那麼熱情得像太陽一般,我開始還覺得有些約束,然而一杯香檳之後我便開始與他們談笑風生。
喝酒,聊天,時間過得飛一樣快,等我開始看表時,已經差不多十點半了。
我們結束了晚餐,這旅館的一位服務員過來收走了餐盤,我們離座上樓互道晚安之後,方信野便領我到了給我安排的房間。
房間不大,然而溫馨精美。有著精致無比的黃銅床頭欄杆的大床看起來異常鬆軟。厚厚的亞麻地毯和屋裏的木頭圓桌,搖曳著溫黃火焰的燭台,洋溢著濃濃的家的溫暖。我一走進房間,就忍不住開始讚歎,這兒看看那兒摸摸,開始構思為這個旅館寫一個專稿。
方信野微笑地看著我興奮地在房間裏轉圈圈,他打開音響,放進了一張唱片,音樂流瀉,伴著滿屋的燭光,氣氛開始變得無可救藥的浪漫。
他的眼閃閃動人,唇邊帶笑,向我微微一禮,攤開手掌:"女士,能榮幸地請您跳一支舞麼?"
這一刻我隻覺得心跳得激烈,臉開始發燙,我想是我喝了太多香檳以至於對於這樣的場景一點免疫力都沒有了,我甜笑著回了一禮,將手放入了他的手心。他不過輕輕一帶,我便擁入了他的懷中。
我將額頭輕輕抵著他的肩,感受他傳來的熱度。兩人都如中了魔咒般安靜,隻隨著音樂輕轉舞步。
"所以……"他輕咳一聲,恍如霎時打破魔咒,曖昧的氣氛頓時又清醒起來,"你的稿子已經完成了?"
我莫名的有些惱怒他破壞氣氛,悶聲回答:"是。"
他低低地笑了,又問:"我一直想問你,聖誕那夜,你真的是過來跟我搭訕的?"
我有些窘,瞪他一眼:"誰讓你看起來那麼像無聊的路人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