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比恩·阿蓋爾邀請自己到他家時,庫珥修也吃了一驚,單刀赴宴的庫珥修以為他早已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所以顯得有些過分的警惕。
但實際進入阿蓋爾家的大宅後,那份杞人憂天的警惕便消散得無影無蹤,因為冷清的屋子裏,絲毫沒有武裝戰力潛伏的氣息,不僅如此,甚至幾乎感受不到人類的氣息。
“聽說你把傭人都解雇了,看來是真的。”
比恩點頭答道:“的確如此,畢竟我現在的地位已經不容許我那麼奢侈了,現在宅子裏就隻剩下基於過往情分而留下來的女侍,以及我的內人。”
“實在抱歉,內人因為身體狀況欠佳臥病在床,所以沒法出來寒暄,而女侍現在正招呼先來的客人,諸多失禮還請原諒。”
“沒關係,突然拜訪是我唐突了,不過……假如不這樣的話就沒有意義了,所以我並未打算道歉。”
聽到庫珥修話中帶話,比恩頓時駐足,而後轉身。
庫珥修的身高雖然比一般的女性要高出很多,但比恩比她還要高出整整一個頭來。
麵容輪廓深邃為其的特征,跟以可愛吸睛著稱的菲利斯一點都不像,於是庫珥修從微薄的記憶中搜尋出比恩妻子的容貌,臉蛋像女生的菲利斯或許更像他的母親吧。
“菲利克斯,他……還健康嗎?”
比恩扔出來的話頓時讓庫珥修吃了一驚,畢竟對比恩來說,菲利斯是他誤會妻子出軌的原因,也是招致阿蓋爾家凋零的原因,就算他對菲利斯懷恨在心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庫珥修這才留意到,比恩的頭發和胡子中夾雜著醒目的白毛,在庫珥修的印象裏,比恩是個留著漂亮胡須、體格壯碩的人,但現在明顯已經廋到皮包骨了,看來這九年他操勞了不少。
見庫珥修不說話,比恩陰沉地抖動起雙唇道:“卡爾斯騰公爵也會像這樣吃驚啊?”
“老實說,我很意外,因為我以為你不會去想菲利斯……菲利克斯的。”
“或許還是有覺得孩子不可愛的父親吧?但即便覺得不可愛,也沒有父親會期望自己的孩子橫死街頭,在得知那是親生兒子後,更是如此。”比恩那低沉的嗓音中沒有任何抑揚頓挫,讓人絲毫不覺得他是在說真心話。
但庫珥修不是聽聲音而是看風的,從比恩身上掀起的情感之風中,庫珥修捕抓到了後悔和悲傷。
至少比恩此刻在後悔自己當初對親生兒子做出的非人道之事,要是之前比恩能視菲利斯為自己的孩子,像平常父母一樣愛他的話,他現在的人生就會有很大的不相同了吧?
到底哪一種結果會比較好,庫珥修也無法輕易給出答案。
“抱歉讓您停步了,會客室已經有人在用,客房……很想這麼說,但我想您也不是為了這而來的吧?”
“正好我也有事找先來貴府的客人,我知道這是很任性的要求,但如果你願意帶我去會客室的話,那處理事情就會快很多了,而且對你我而言都是好的。”
“這樣啊,那……讓我帶您到會客室吧。”
屋子內燈光稀薄,比恩引著庫珥修通過了昏暗的走廊和咯吱作響的木質樓梯,而後來到了位於二樓的會客室。
比恩敲了敲門,先是一道女聲回應,而後門就開了。出現在庫珥修眼前的是一名中年婦女,從穿著來看,她應該就是比恩所說的、留在這的最後一位女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