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尼姑看郭弘呆愣著不說話,以為他也被嚇傻了,當下心裏更害怕了,不由輕聲抽泣起來。
其實郭弘是在想這山林到底怪在哪裏,聽到小尼姑哭泣,便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微笑著安慰道:“喂,小尼姑,別哭了,這世上哪裏有走不出去的林子?我們慢慢往前走走看看吧!”
小尼姑輕輕的“嗯”了一聲,郭弘又笑著說道:“小尼姑,我們現在反正是走不出去了,不如聊聊天吧,邊聊邊走,這樣興許還快點,我叫郭弘,請問你芳姓大名?”
小尼姑抹了把眼淚,答道:“我俗家的名字叫程文樂,大家都管我叫樂樂,出家後師太賜法號叫妙緣。”
郭弘聽了笑道:“我看你師父給你起這個妙緣的法號還真是貼切!我和你認識,不就是一段妙緣嗎?哈哈,沒想到我和你還真是有緣!”
妙緣尼姑賭氣道:“什麼緣?哼!我們走不出這個地方,餓也餓死在這裏了,還說是妙緣,再說了,師太給我起這個法號,是按師姐師妹等人的輩份排下來的,哪裏是你說的這些!”
郭弘又問道:“妙緣,你為什麼會出家啊?”
沒想到這一句話,竟把妙緣尼姑體內的憤怨給激發出來,竟如滔滔江水,一發不可收拾了:“唉,說起來我也是被逼的吧!我從小就喜歡聲樂,什麼古箏、洋琴、笛簫等我樣樣都學的不錯,在學校時我一直都是文藝骨幹,後來還被作為藝術類特長生重點培訓。
我爸媽沒有工作,因為他們都下崗了,身體又不好,找了幾個單位,人家都不要,最後我爸爸把我家臨街的一間小房朝外打開一個門,跟媽媽一起開了間雜食店。
店雖然小,但是,一天下來,也能掙夠我們全家人的生活費用,那時正好我被提名為藝術類特長生,所以,日子雖然苦點,但是我們都生活的很開心。
誰知才過了兩個月,街道下通知,說這一片的住房要拆遷,說是要建什麼中心,要這一片的居民先搬出去,將來每戶再按比例發給新房子住。”
郭弘聽了笑著說道:“搬新房子好啊?把舊的拆了,換成新的,不更好嗎?”
妙緣聽了哼了一聲:“你懂什麼!我剛開始也以為可以搬新家了,很開心,但是卻見爸爸媽媽每天都愁眉苦臉的,還說有好幾戶居民已經聯合起來了,堅決不讓拆。我問爸爸為什麼不住新家呢?爸爸流著淚說,一是新家不知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搬,這中間的日子怎麼過?上頭的意思是先租房,可是,窮家值萬貫,這麼多東西,往哪搬?等花錢雇人搬過去,然後等建好樓房再搬過來,這不是活折騰人嗎?再說了,按他們的補償比例,恐怕到時候我們家隻能住在新房子裏,喝西北風了!現在雖然家舊了點,但好歹還有個小店可以生活。”
郭弘點點頭說道:“那倒是,沒有謀生的手段,住再好的房子也沒用,人總要吃飯的,不吃飯會餓死人的!那後來呢?”
妙緣說著說著,似乎哭了,她伸手擦拭了下眼睛,接著說道:“後來,後來我爸爸聯合的幾個住戶,被逐一做思想工作,哼!思想工作!等做完思想工作,我爸爸腦子就不正常了,人像傻子似的,連出門都得有人陪護著才行。”
郭弘大吃一驚道:“啊,這是什麼思想工作?這麼厲害!”
妙緣沒有回答他,繼續說道:“後來我們租了一間棚戶暫時住著,我媽媽每天照顧好爸爸吃飯什麼的,就去菜場做小菜販。她沒有學曆,身體又不好,隻能做菜販子,其它的活也幹不了。就這樣又過了兩個月,等到臨近高考時,班主任告訴我,我的藝術類特長生資格被取消了!”
郭弘越聽越覺得不可思議,心想,這兩件事還怎麼又聯係到一起了!
這時,妙緣又說道:“我們全家都受不了這個打擊,我爸爸腦子不好,還不太明顯,我媽媽自知道那天開始,就病倒了。家裏一下子出現兩個病人,我又臨近高考,結果可想而知,我落榜了!”
郭弘點頭歎道:“可惜啊,方才我聽你吹簫,便知你是巾幗不讓須眉,如若你能金榜高中,那也算是令你父母心慰的事了!”
妙緣搖著頭苦笑道:“沒有那個福氣!我連想都沒想過,如今我父母都已不在了,我也已經看破紅塵,出家為尼了,還要什麼金榜高中!”
郭弘聽了不由大驚道:“啊,你父母怎麼?怎麼過世了?”
妙緣淒慘一笑,說道:“算了,不說了,不想回憶過去了,回憶有時就像一把小刀子,總在你最脆弱的地方紮!太疼了,不說這些了!”
郭弘大體也能理解她此時內心的感受,便安慰道:“妙緣,你不是一個俗人,從你的簫聲就能猜出來,你是個不甘人後的人!等我們走出了這片林子,我幫你算一下命理運程,占卜一下你的未來吉凶財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