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景泰藍瓷碗中藥香嫋嫋,鳥紋金縷垂紗環繞的並蒂蓮紅木大床上平躺著一名皮膚瑩白、眉眼修長,鼻梁高挺、身材瘦削的男子,濃密的微卷的睫羽微微顫動,菲薄的雙唇張頜,慢慢張開了眼睛,當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原本美好上揚的眼角突然下垂、瞳孔收緊。
光線昏暗,一對幽綠的眼睛泛著寒光,皮毛光亮,猶如錦緞。一隻白中帶灰的爪子壓在胸口,鋒利雪白的獠牙離自己的脖頸要害不過尺寸之距。
如果僅僅是被一匹狼踩在爪下,他也許還不會這麼害怕。然而,一隻碗口粗細、黑底黃斑的大蛇盤在他的胳膊上,碧綠小巧的尾巴悠閑的左右搖晃,扁平腦袋懸停在肩頭,噴吐著血紅的信子。
難道自己真的到了陰曹地府?隻聽說過牛頭馬麵,可從來沒聽說過還有白狼和大蛇。這到底是哪裏?
與白狼和大蛇對峙了半晌,他終於忍不住,謹慎開口,“敢問二位鬼差,能否從在下身上下去?在下想……”
大蛇和白狼麵麵相覷,周圍再度陷入一片寂靜和沉默,凝滯的空氣讓人窒息,一狼一蛇慢慢逼近,他試圖向後閃躲,身體卻僵硬的動彈不得。
突然迸出一陣清靈悅耳的笑聲,此時聽來這笑聲像極了天籟弦樂,讓他瞬間有了心花怒放的感覺。
“元寶、金條,要是他還沒被你們嚇死,就趕緊從床上下來。”
白狼極不情願的嗅了嗅,前爪一按,後腿一蹬,忽的從他身上跳了下去。與此同時,黃斑大蛇也慢慢鬆開他的胳膊,默默退到床下。
“嘩啦啦!”密閉的窗簾被人拉開,耀眼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紗灑在屋內,籠了她滿身光暈,背著日光,看不清容貌,隻大概看了個輪廓,心卻在一瞬間融成了一潭春水。
“來,把藥喝了吧。”披著日光的女子端了藥碗遞到他麵前,等了片刻,見他色眯眯的盯著自己,便在他的傷口處擰了一把,“要是沒死,就啃一聲。”
“嘶……疼!疼!疼!”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回過神來,低頭看見白布上又滲出血跡,他不禁蹙起了眉頭,暗想,這姑娘可真辣。
看他不動,便把藥碗向他麵前一送,“起來,把藥喝了。”
“不喝!”他偏過頭,不再說話,弄裂了人家的傷口,非但不道歉,還板著臉吆五喝三,誰稀罕喝你的藥!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皇子,豈能聽憑區區女子擺布?
她把藥碗放在床頭,抱著肩膀後退了幾步,“既然他想死,元寶、金條,你們就把他拖到出去,吃了吧。”
“唔……”白狼一聽就來了興致,一個餓狼撲食躍到床邊,抬起兩隻前爪就去撲人。
他扭臉看見碩大的狼頭,立時慌了手腳,顧不得渾身是傷,撈過藥碗,一口氣把碗裏的苦湯子喝了個幹淨。暗想,好漢不吃眼前虧,等傷養好了,一定要把狼和蛇煮了下鍋。
“看你也是個識時務的人。”女子掏出欠條,扯過他的手,印了紅泥,往欠條上按去,“這是你一個月來的花銷,按個手印兒,給家裏去封信,讓他們拿錢贖人。”
湊近了細看,一抹驚豔湧入眼眸,她肌膚勝雪,如羽若脂。明眸似水,朱唇含露。發絲千萬,如墨如綢。
虧得自己命大,即使跌下山崖,不光性命無憂,還有這等豔遇。真美的人!隻要她開口,要什麼,給什麼,本王絕不還價!
想到這裏,懸停的手指心甘情願的按在紙上,笑嘻嘻的看著她,問道,“敢問姑娘高姓大名,在下日後也好報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她吹幹紅泥,揣好欠條,“不用報答,付錢就行。”
“姑娘要是需要錢銀,隻管開口,在下即刻命人送來。”